斯芬克司的谜语
尼罗河汛期如约而至。滚滚浑浊河水载着装满了白色人种的蒸汽船跨过宽阔的河面,当他们踏上码头的那一刻,当地的商贩就会涌上前,抖着手里一串又一串、一件又一件金光闪闪的项链或者制作精良的器具,向这些兜儿里还有几分钱的客人推销自己的货物。他们声称这是法老的陪葬品。
格林德沃踩着木板走上船,一位头顶缠着头巾的船夫负责迎接他们,他操着一口生硬的英语,“午安,先生们、年轻的小姐。我们还有一会儿才能启程。船上有一位女士正在抱怨她的房间里有一股霉味,说真的,我们恐怕也无能为力——愿真主保佑她——我带你们去房间休息。”
格林德沃、阿不思和亚鲁狄巴不得不低下头,才能通过低矮的旋梯,走向船舷另一侧。
船舱并不宽敞,它们被木板分隔成更加狭窄的小房间。有伸展咒的帮助,阿不思不太客气地把大家的房间连接在一起,并扩充了一个足以容纳10余人的起居室。
阿不福思舒展着四肢,愉快地倒在了一张沙发里。“这才是休假该有的样子。”
格林德沃随手拿起亚鲁狄巴堆在桌子上的一本书《神话生物是否存在》,书里面的图片上的奇怪生物一动不动,呲牙咧嘴的看起来十分吓人。
“噢,那本书非常有趣。”亚鲁狄巴扫了一眼,说道,“你会发现麻鸡总是能为那些神奇生物的出现编造出相当有趣的故事——有些人在亲眼见到了它们之后,还以为是出现了他们所谓的‘神迹’,或是精神错乱了呢。”
阿不思靠了过去,“这是麻瓜写的书?”
“没错,是这样的。”亚鲁狄巴说,“同一件事,对比巫师和麻鸡的记载,会很有意思。你不得不承认,在没有魔法的世界里,麻鸡的精神状况会比巫师更加丰富多彩,他们具有超凡的想象力和杰出的杜撰能力。那些神话,或许是真实发生过的,也不足为奇。”
“斯芬克司问道:‘什么东西早晨用四条腿走路,中午用两条腿走路,晚上用三条腿走路?’这个谜语让她在忒拜城附近的悬崖边杀死了成千上万的过路人——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是不是?”阿不思皱起眉头,“如果悬崖下没有金银财宝或是秘密居所,这些人又试图真的从悬崖上下去,斯芬克司是不会这样做的。”
“是有这样那样的矛盾的,不是吗?”亚鲁狄巴说道,“我曾经认为他们遇到的并不是司芬克斯,而是格里芬。关于斯芬克司的描述中,麻鸡会把斯芬克斯的形象搞混,鹰首还是人首,他们认为自己都瞧见了。但是,你瞧,麻鸡的记载里,确实提到了谜语。这就让人非常费解。”
“年轻的俄狄浦斯猜对了谜语的结果,”格林德沃继续阅读道,“斯芬克司羞愧地跳下了悬崖——这听起来就不是格里芬了,它们长着翅膀呢。”
“——听起来它只是让开了那条路。”阿不思慢慢说道。
“是啊,如果斯芬克司仅仅是因为被猜中了谜底,就做出这样的行为,那也太不可思议了。”亚鲁狄巴说,“这也只是一种说法,另一种说法是,年轻的俄狄浦斯并没有猜中谜底,他只是杀死了那只斯芬克司。”
“听起来很像是麻瓜的做派。”格林德沃冷哼了一声,不无讽刺地说道。
“别那么武断,盖尔。如果真的能杀死斯芬克司,恐怕也并不是麻瓜能够做到的。”阿不思说道。
“你是说,俄狄浦斯可能是一位巫师。”亚鲁狄巴说,“就我所知,即使是巫师,如果不是极强的魔法,也很难做到这一点。”
“可是,人们怎么总是想着杀掉对自己有威胁的生物呢?”阿利安娜尖声尖气地问道。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关心这件事呢?”阿不福思嘟囔道。
“因为恐惧,安娜。”阿不思温和地说道,“还有,阿不福思,你该多读点书。霍格沃茨的图书馆可不是摆着来看的。”
“如果是因为恐惧,那大家不是应该离得远远的吗?”阿利安娜问道。
“那是极端的恐惧下会产生的暴力行径。如果连死亡的权力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那人们就会产生一种同归于尽的可怕想法。还有,我们最好不要揣测人心,那样做只会让我们有无穷无尽的烦恼。”阿不思摸了摸阿利安娜的头顶,“我想我们可以到甲板上去看看尼罗河沿岸的景色,顺便和船长说一声,我们想去神庙看一看。”
阿不福思不情不愿地从舒服柔软的沙发上爬起来,后悔刚刚没有睡上一觉。
格林德沃嘴上嫌弃,却没有放下手里的书,坐到了阿不福思离开的那张沙发上。
“阿不思,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亚鲁狄巴看着走神的阿不思。格林德沃飞快地抬眼看向阿不思。船舱内很热,阿不思薄薄的衬衫被汗水打湿,贴在脊柱上,昏暗的灯光下,格林德沃能清楚地看到他窄细的腰。
“啊……”阿不思回过神,“我只是在想忒拜城是希腊城市,斯芬克司原产于埃及……”
亚鲁狄巴和阿不思再次开始了新一轮的讨论。但是格林德沃知道阿不思没有说实话。出于礼貌,他不能打断两人的谈话。格林德沃低头假装还在阅读书中的内容,但是,他的脑子里,却在盘算着阿不思没有说出口的担忧。
是在麻瓜所写的斯芬克司的结局里读出了他们可能的未来吗?
格林德沃仅仅捕捉到了阿不思一闪而过的念头,其中不安和颤栗的情绪尤其清晰。阿不思的想法会非常复杂,因为那些闪回的画面陌生破碎,总会出现格林德沃不曾见过的人或是风景,隐藏在其后的真正想法就会变得扭曲模糊,难以琢磨。
或许他可以过一会儿再询问阿不思在担忧的事。如果只是魔法部出于恐惧的反扑,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