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它如律令。(3)
说完,年轻令史便开始了下发竹简。
很显然,这是来自于国府的监考吏,以防止地方学室作弊。
按照这个想法推断,另外一个必然是来自于狄道。
国府,郡守府,县府各出一人组成监考团队,防止令史串通作弊。
岷没有在观察,而是取出砚板,开始捣碎墨,加了清水,开始研墨。
将墨研好,岷这才打来了下发的竹简:
只见竹简上,先是信息的记录,后面则是第一道题目:常用字考核(三千到五千)。
想要书写三千到五千字,这一卷竹简后面的空余,明显是不够的。
于是,岷举手,要了两卷空白竹简。
然后润笔,开始书写。
县籍:临洮县洮里。
年龄:八岁。
主令史:忠。
身高:五尺半。
名:岷。
填完信息,岷才开始作答。
这个时候,岷全神贯注,在竹简上写字,为了避免写错,又花费时间去用削刀削干净,岷写的不快,但争取写的都对。
而且,也是为了字迹清晰,让墨迹有时间去风干。
当岷写完第一卷,便将其放在一旁晾着,并没有着急开始写第二卷,他心里清楚,墨迹未干,卷起来,将会模糊一片。
学舍中,每一个人的位置都离得足够远,就算是眼睛再尖,也难以看到其他人竹简上写的内容。
更何况,还是一个令史站在高台盯着,两个人巡视。
等到最后一个字的墨迹风干,岷这才开始写第二卷
常用字的考核,要求在三千到五千字,岷直接是写了五千字,这才朝着令史举手:“令史,写完了。”
“申请第二名目。”
年轻的令史走下来,将岷的竹简看了一遍,然后卷起来,用羊皮绳绑好,装进了布袋。
然后将第二卷竹简递给了岷。
打开第二卷,岷目光一凝,只见竹简上,分别是对于《奏献书》,《日书》,《为吏之道》,《除吏律》《封诊式》的简单考核。
每一个,都有一道题目。
思考了半晌,岷开始润笔,然后开始作答。
这些都是对于原文的考核。
对于岷而言,根本没有难度。
而且,第二卷竹简每一道题目,预留的空间,都可以完成作答。
他也没有寻求空白竹简。
这样一来,岷的答题效率明显的要快不少。
半个时辰后,岷便结束了作答,检查了一遍后,申请了第三卷竹简。
第三卷竹简上,只有一道题目:写一篇陇西郡以刑徒运输粮种,器具以保障春耕的文告。
岷润了润笔,看着题目,不由得有些莞尔。
众史子大多数连临洮县都没有出去,对于陇西郡的了解,就在书本与令史们偶尔的话语中。
而且,这只是临洮县的学室考。
只是对于文吏的初级考试,按理来说,常用字的考核,就已经够用了。
第二卷,勉强还能说得过去,毕竟,众史子都学习了。
但,第三卷这一题,明显有些超纲。
思考了许久,岷理清思绪后,这才开始动笔:
二年二月丙子朔庚寅,陇西守,卫,谓县啬夫,卒史林,,假卒史苍,属成
令曰:“传送委输,必先悉行城旦舂,隶臣妾,居赀赎债,急事不可留,乃兴徭。
”
“今陇西兵输内史,上郡,北地,输甲兵当传者多。”
“”
“田时(医殳),不欲兴庶人。”
“”
“林,苍,成在所县上书。”
“林,苍,成令人日夜端行。”
“它如律令。”
落下最后一个字,岷不由得放下管笔,活动了一下有些泛酸的手腕。
这第三道题,对于县府学室的史子而言,可以说是太难了。
不是岷看不起这些史子。
在场的这些史子,除了他之外,他相信,不会有第二人能作答出的出来。
当最后一个字墨迹风干,岷检查了一遍,这才举手:“令史,作答完了!”
年轻的令史走下来,拿起竹简看了一遍,再一次看向岷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惊讶。
他重复着之前的动作,将岷的竹简绑好,装进了同一布袋。
每一卷竹简上,都要求记录姓名等信息。
岷倒也不怕这些令史,将竹简弄混。
这个时候,令史忠走下来,朝着岷开口,道:“史子岷,你可以走了!”
“诺!”
点了点头,岷走出了学舍。
没有回头,一路而去。
对于岷而言,他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而不是想其他的事情。
文吏学室考的强度,有些出乎了他的预料。
连续三卷作答,直接是耗费了他两个时辰的时间,连续作答四个小时,这对于一个孩子,是巨大的体力消耗。
这也就是岷,一直都在锻炼,一直也在练习书法,才能坚持下来。
走出学室,岷一眼就看到了固:“大父,我们回家!”
“好!”
固没有问岷考核的好坏,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在固看来,不管是好处,考核都已经结束了,他就算是问了也是白问,丝毫不会改变结果。
一老一少,安静的走在街巷。
天气回暖,阳光穿透树枝洒落在地面上,风吹来,带着略微的冷意,让人不由得心头一激灵。
“大父,您怎么也不问问,我考核怎么样?”
走了大半截路,见到固只是安静的走着,没有丝毫要询问的意图,反倒是岷有些坐不住了。
不管是什么人,不管是经历了何等的风雨沉浮,人总是有分享欲。
特别是在最亲的人面前,往往有着表现欲。
纵然是岷,也毫不例外。
“哈哈”
闻言,固轻笑一声,揉了揉岷的头:“老夫相信你!”
“在这临洮县,老夫的孙儿自然是首名!”
听到老头子言不由衷的自信,岷不由得有些莞尔。
他可是还记得昨晚上,老头子的忐忑与小心翼翼。
结果,这才一晚上,就变得让他有些不认识了。
“大父有信心就好!”
岷也不想说了。
在那一瞬间,他的兴致没了。
不管是老头子是真的自信,还是假装的自信,只要老头子有信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