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吹牛先
早晨六点。
付明安端着一杯茶走到办公室门口，钥匙刚插进钥匙孔里，门就被打开了，“咦？毕娅你来这么早啊。”
啊字还在嘴里，看到办公桌上的铺盖，问道：“你昨晚上没回家？”
付明安和毕娅就是那两名被选来在何淼穿越应急办公室管理设备的年轻工作人员，毕娅刚起来，见到有人来赶紧把自己的铺盖卷收起来，“我担心淼淼半夜会醒，这边一直开着的大屏幕比手机监测方便。”
付明安：“你很敬业。”
毕娅笑道：“我也是能看见两千多年前的大秦太激动了。”
“那淼淼半夜醒了吗？”付明安问道。
说起这个就好笑，毕娅道：“醒了一次，不过是为了确定昨天那个大高个还有没有呼吸。”
付明安：“看来孩子挺担心那人的状况，其实我也挺担心的，他一开始在淼淼身后站起来，一点都不像喝醉的人。被围殴之后一直不醒，谁都担心是被打出脑震荡了。咋样，那人没事吧。”
毕娅打开手机，把昨天的直播录屏给他看，只见夜视屏幕中，窝在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中跟个小鸡仔一样的腿弹跳了一下，何淼的手出现在镜头中，直接照着那个大高个的鼻子试探而去，接下来又有几十秒的单间画面直播间就关闭了。
毕娅说道：“可能是到了人群聚居的地方，淼淼醒这一次很快就睡着了。我想他能半夜醒来，也是担心着大高个的安全。不过后来我又看了看那人站出来为淼淼出头时候的片段，他的身形的确是摇晃的，而激起他警惕的，很可能是秦卒手里的鞭声。”
付明安点点头：“我回去也咨询专业人士了，听说的确有人醉酒之后是很清醒的状态，但那也只是看起来清醒而已。这样的人，一般都是警惕心非常上的人，像是没电的手机，其实还留着最后一点能够开机的虚电而已。”
两人正说到热闹的时候，陆鹤关、方语、袁刚三人一起走了进来。
陆鹤关说道：“趁着何淼还没睡醒直播未开启，我们先开个小会。”
付明安毕娅赶紧拿着本子，小跑到办公室左边的椭圆形桌子坐下。
陆鹤关坐首位，直接切入主题：“昨天何淼被抓，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目前看来被拉去服苦役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我有个想法，咱们看今天如何发展，趁机让何淼用现代技术跟他们那里的上官打好关系，另外我也跟王老刘老他们了解了秦朝的刑罚方式，修城墙开山凿石等等，无论何淼被分去哪里，我们都可以提供相关的工具制作，让他一鸣惊人脱颖而出。”
毕娅举了手，陆鹤关说完便示意她说：“陆队，您的意思是不是那边的上官如果不相信淼淼的技术，就任由他被发配做苦役。”
陆鹤关点点头：“虽然听起来有些残忍，但秦朝的发展不由我们决定，最终如何，我们的确只能眼睁睁看着。”
毕娅不忍心：“我们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吗？万一被刺字了，感染发炎什么的任何一个小毛病都有可能让何淼断送在秦朝。”
袁刚说道：“时间太短了，何淼的直播又没办法进行任何打赏。我们能给的，只有文字，很大程度上都依赖何淼自救。”
毕娅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我的想法太天真了。但是目前直播弹幕还不能发送图片等内容，我们通过后台也没有办法发送文件模式。一些技术很难通过弹幕几个字说清楚，这该怎么办？”
付明安举手发言：“而且还是物品问题，对何淼来说从口头技术到做出来还有很多事要做，他现在那个处境，恐怕会很难。”
陆鹤关点点头，看着两个小年轻笑道：“你们两个考虑得很好，很全面，完全让自己站在何淼的立场上了。所以一会儿直播开始，打算你们两个用你们的小号发送弹幕，教何淼吹牛。”
什么？
严肃表情脸的袁刚都维持不住一张冷脸，不确定道：“陆队，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鹤关还是那个一本正经我在说大事的表情，“就是你们听到的意思。吹牛，你们知道在那时候最好做的一种职业是什么吗？”
付明安和毕娅两个被称为小年轻其实已经二十五六的人，急忙问道：“是什么职业。”
袁刚暗自嘀咕，不是说这位陆队有他当年的风采吗？怎么说的话这么不像是正经人说的，什么吹牛，还最好做的职业，他怎么不知道在古代有什么是容易做的。
陆鹤关敲了敲桌子：“军师。大脑。虽然我们现代的人到古代的确没有多少优势，但对于任何一个现代人来说，只要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他在秦时完全可以称得上一句见多识广博文多学。”
付明安挠了挠头，不确定道：“陆队，是不是让淼淼吹牛说他能造出精钢刀啊雪花盐啊这些，吸引人保护他？”
陆鹤关：“大秦不让贩卖私盐，你还让他提盐？恐怕那两个帮他的人听了这些，都不敢收这个小弟了。除了盐，还有什么是我们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
“糖，”毕娅激动，“陆队，您这脑子真聪明。我看过资料，据说秦汉时期的人们获取糖分的方式，基本上都是从山里采的蜂蜜和野果。麦芽糖都没有普及呢。”
陆鹤关点点头，“除了糖还有酱油，更红更亮的酱油，一定能成为当时最好的商品，豆腐豆皮，小苏打酵母粉，只用这些副食品，何淼就能打开场面。更不要提，我们还能给他全方位提供火药、炮弹的制作技术。”
“如果那边是秦王朝即将崩溃时期，我们未必不可以知道他成为一方诸侯。”
其余四人都用特别敬佩的眼神看着他，方语抬手鼓了鼓掌，真心实意赞叹道：“陆队，应该让你去穿越秦朝的。”
陆鹤关咳了咳，诚实道：“其实这些比较古老的工艺，我也不怎么清楚。”
方语笑了下，您还谦虚起来了。
“我来说说，”方语翻看手里的电子资料，“我们初步认为何淼的直播间还有升级的可能，而这个升级的关键应该就在粉丝人数的增加上。经上级商议，提升何淼的粉丝值不会带来什么大的消极影响，准予为其直播间进行必要的宣传。昨天后半夜，我们已经投放了六条宣传视频在各大平台，到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袁刚笑道：“方语，你就不要谦虚了。何淼直播间昨天的粉丝还只有一千多，我起床的时候看了看已经冲到了八万，这是非常不错吧。”
顿了顿，“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声，要预防一些年轻人看到何淼穿越大秦，而盲目跟风。”
方语点点头：“这点我们是有防范的，近期会联合电视台各视频平台，推出一系列青少年身心健康讲座。接下来要密切关注的，就是随着粉丝值上涨，何淼的直播间都会开启哪些功能了。”
陆鹤关看向袁刚：“袁总，说一说你找来的专业教授们吧。”
早晨七点三十二分，直播间在一片呼噜声中开启。
随着何淼睁开眼睛，听到外面有很多四处跑动的声音，一下子坐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透过一个小窗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
被提醒主播上线的网友们，首先看到一个靠坐在墙边，双眼无神的男人。
男人随意搭放在腿上的手很修长，土布之下的两条大长腿从何淼的直播角度看更是逆天。
昨天也没怎么看出来这个男人的特别，可能今天有了点近距离观察，竟然觉得他整个人都透出一种难以接近的空寂感。
我不是小明：【淼淼，这个男人绝对有故事。】
【一千多年前的帅哥，八成是为情所伤。】
【我们淼淼穿越其实是为了吃瓜吧。】
何淼刚睁开眼睛，眼前就飘过去几十条弹幕，王清源教授的最显眼。
【你好，我叫何淼。谢谢你昨天帮我。（国际音标发音）。】
这是让他跟人交流，考虑到他可能认不全所有音标，在这一串国际音标后面，还有汉语音译。
何淼想了想，跟好狱友打了声招呼：“你好。”
这人没有反应。
看他的额头和嘴角脸颊上都有伤口，何淼抬手指了指，对方还是没反应。
网友：【装哑巴遇到了真瞎子？或者说这个人是聋子？】
另一边也被外面声音吵醒的林和布都看向何淼，林抖抖嗦嗦道：“大哥，我就说这小子不简单吧，他竟然装哑巴。”
叽里咕噜的声音被直播收音如实地传导到现代网友们的耳膜里。
【听声音是林在说话，他不会又想为难淼淼吧。】
【哈哈哈，我知道，他一定是听到淼淼说话，吓到了。】
何淼窝在墙角里，右手边是正在发呆的好狱友，左手边是同坐一辆囚车来到这里的布和林，看到网友们都在猜林说什么，他转过头，跟布点点头。
“我叫何淼。谢谢你昨天帮我。”
布：“我是布，他是林。以后咱们相互照顾。”
王清源：【他应该是在向你介绍他和林，希望你们在以后的苦役旅途中相互照顾。】
何淼点点头。
林：“你装哑巴，有什么目的？”
王清源：【装哑巴，目的。应该是问你装作哑巴有什么目的。】
何淼：现在我该怎么说？
现代，王清源也挠头，他就说不该让何淼这么早跟土著交流，因为他对秦时古语也是一知半解。
用现代汉语自然有很多种说法，但是用秦时古语的话，他这边都组织不完整。
而那位陆队，竟然还想让何淼吹牛。
口头吹牛不太可能，写隶书还差不多。
被一屋子人用交托重任的眼神看着，王清源用他目前能推测出来的古音写出来两句简洁的话：【居山林，不懂山外语。】
何淼说了，其实在布和林听起来，他说的话很拗口，听着很别扭，因此都怀疑他不是中土人士。
对他说自己居住在山林里这话相信了□□成。
接下来，何淼直接用现代汉语对他们说话：“我其实不是大秦人，被车甩到你们这里来的。”
【完了完了，淼淼是不是要摆烂？你们看听到淼淼的话，布的表情都成了一片空白。】
布听着这完全陌生的发音，看着林：“他说的话，像不像被剪掉舌头的鹦鹉说的？”
林环抱双膝向后缩了缩，他现在完没有昨天招惹何淼的胆子，总感觉这小子是从山里跑出来的山鬼。
这时，一道过于低沉的声音响起。
“何淼？哪个何？”
能够将何淼二字作为先秦古音标出来的王清源，自然完全听懂了这句话，而且此人说话的发音，和前面的布和林还有些不同。
直播间的网友也发现了这一点。
路不小：【王清源，老师，这人的发音是不是更圆润好听？】
【不说还不觉得，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诶，淼淼的好狱友说话有种更规范的感觉。】
王清源肯定了这一点：【虽然秦始皇统一天下之后，书同文车同轨，但语言方面并没有做出规范，各地人的口音有着很大的差别，而以王都所行为雅言。我们可以把雅言翻译为现代的普通话，但也必须承认一点，那时候说雅言的大多数为贵族。】
压力山大：【好耶，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人被抓是因为狂饮吧，虽然可能现在落魄了，但肯定比淼淼有办法。淼淼，快跟你的好狱友好好吹吹牛（说大实话），让他帮你度过眼下难关。】
我不是小明：【压力山大，这个想法可以有，淼淼你可以说你会做糖还会磨豆浆做豆腐什么的，最不济也能在秦朝官府部门当个伙夫啊。】
樱桃肉：【什么玩意，让淼淼当伙夫？一点点都不高大上，还不如像之前某个网友说的，让淼淼预言当国师。淼淼快问他们现在秦始皇还活着没，如果咱们老祖宗还在，你跟外面的官员自荐去给老龙炼丹。】
看着一瞬间飘出来的众多弹幕，操控着小号的毕娅和付明安对视一眼，然后一起看向站在后面观看直播的陆鹤关：“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