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118章
“木木, 你在你回来了！”沈知行眼睛一亮，撑着桌子走到门口。
药液还没有泡完，他就等不及出来了。
如果没有了灵根, 他还是他。可若是没有了木木，沈知行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第一次失去的时候，纵然心痛, 可只要有时间, 再多的伤痛都是可以渐渐愈合的，可偏偏，在沈知行已经接受木木折损之后，化为人形的叶谨行出现了。
失而复得。
这种喜悦, 一般人是难以体会的。
也更是因为如此, 沈知行才明白，自己很难再一次承受失去木木的痛苦。
比起木木口中重塑后会是顶级的灵根，沈知行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想要木木。
他想要有个人能陪着他走完这一生。
而不是追求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之道。
叶谨行撑着眼皮子站在洞府外, 就被神情焦灼的主角铺了满怀。
“木木、木木, 下次你离开的时候, 一定要记得同我说一声，”沈知行神色不定, 慌忙说道, 忽然他顿了顿, “不、不是！下次你要去哪里，我陪你一起去！”
“我们说好的, 永远不会抛下彼此。”
说道最后，叶谨行能够听出他在哽咽。
所以
他就出去一趟，主角小可怜这是又脑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叶谨行大脑蒙了一层雾似的, 思维迟缓。
明明很容易想清楚的一件事，在这种状态下，他足足愣了数十秒，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沈知行转头见他神色淡淡，与白日里那个他不似一人，他心中一揪。
“不、不必永远，”沈知行死死抿着唇，才将几乎溢出喉间的哭腔咽下去，“只要木木你还要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幼年时的沈知行曾经以为，他会永远和阿爹阿娘生活在一起。
——五岁那年，灭门之祸，他大梦忽醒。
五岁之后的沈知行以为，他会永远陪伴师尊左右，不该朝夕。
——灵根破碎那日，他的梦也跟着碎了。
被打碎全部希望的沈知行，生命中唯一的光就是木木了
如今的沈知行不敢再奢求永远了，只要、只要木木能陪他走完这一程，便足够了。
察觉到主角骤然放轻呼吸，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脑子如同浆糊的叶谨行迷迷蒙蒙看他一眼，那一眼没对上面部，只虚虚停在半空。
沈知行一直在等他的回答，可玄衣剑灵一直未曾开口。
本就微凉的心如坠冰窟。
他这几日一直在承筋脉撕裂的疼，此刻三重打击之下，再也克制不住。
血气翻涌，自唇边滑落。
他抱着叶谨行，两个意识模糊的人，就这么栽倒在一处。
失去意识之前，沈知行恍惚在门口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师、尊？
月光洒在门框，遮住青衣道长的半边脸。
他的神色淡淡，宽口的袖袍却被捏出道道褶皱。
沈彦先是看了眼上方的叶谨行，微微闭了眼。
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嫉妒。
比这更亲密的，他也不是没有见过。
他早该有所预料的，不是吗？
青衣道长跨过门槛，缓步上前，动作轻柔地将叶谨行拉起来，扶到床上。
而后，他扫了一眼唇边带血的小徒弟。捏紧怀中的药瓶，沈彦面色不变，倒出一颗棕色药丸子，递到沈知行嘴边。
沈知行紧紧抿着唇，人已经彻底昏迷了。
血迹凝固在他嘴边，沈彦感觉手背上有微微的黏腻。
盯着少年半晌，沈彦终是轻声叹口气，道：“是我欠了你。”
说着，一手捏着沈知行下颌，一手将药塞进去。
第二天醒来之后。
叶谨行发现主角对他的态度越来越顺从，几乎是有求必应。
这让他看起来，有那么些卑微的意思。
——卑微？
叶谨行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昨天发生了什么，让主角在一夜之间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他是希望主角改变，但那是往好的方向。而不是想让他越来越自闭、越来越卑微。
主角现在就已经是个小可怜了，再这么下去，这孩子非得硬生生憋出病来不成。
叶谨行决定了，五三得早日提上日程。
不过还是得问一句，“昨天发生什么了吗？”
正在研磨药粉的沈知行顿了顿，用几乎快让人听不清的声音道：“你不记得了吗？”
“所以，是发生了什么吗？”
“啊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见到玄衣剑灵脸上真真切切的疑惑时，沈知行居然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等看到木木的态度和最初一样，沈知行就知道昨晚大概是他想多了。
是了，在明渊门里，木木唯二认识的人就是自己和师尊。
除此之外，他同任何人都不熟。
所以，昨日大概是木木有哪里不舒服吧？
沈知行为自己的过度脑补深深一窘。
不过，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心里一块压得他快喘不过气的巨石被轻轻放下。
他试着提一些从别处听来的话来讨玄衣剑灵的欢心，叶谨行也配合他。
两人一个说话，另一个立马接上。
一时气氛静好。
连日来沉默的小可怜主角，脸上终于多了笑容。
叶谨行有点满意。
嗯，培养小可怜主角自立自强的计划，从今日开始正式执行。
桌上的药材着实不少，天色却快暗下去了。
每日酉时，必须开始泡药浴。
于是，他道：“沈知行，这个很好玩的样子，你让我试试！”
“好，”沈知行乐得纵容他，他不着痕迹揉揉手腕上凸起的青筋，笑着说，“你来试试，要是累了就跟我说一声。”
叶谨行接过药杵，将干重盈放进研钵。
主角站在一旁看他，他便道，“沈知行，你站着影响我发挥，你坐凳子上。”
沈知行又是连道两声好，坐在最近的凳子上，目不转睛看他。
叶谨行的动作很快，因为没有肉身，他感知不到肉身上的疼痛。
手上疾如风速，药材很快便解决了大半。
这时候，门口阵法被触动。
两人看过去。
一名穿青底白叶纹的弟子站在那，温和道：“掌门请二位师叔前去一叙。”
“是无妄峰的师兄。”
“你认识？”
沈知行摇摇头，同他解释道。
“门中向来是以白色为尊，青色次之。外门弟子是统一的青色素衣，衣领有银丝线做标记。而内门弟子，多数是青底带白叶纹的。”
“我们四峰的嫡系弟子也是内门弟子，袖口内侧则会有一个各峰标记。”
叶谨行看过去，果然看到那弟子的袖口内侧有一个若隐若现的银色“妄”字。
沈知行道：“这位师兄应当是在掌门身边做事的。”
这些年，沈知行很少下无念峰，对于门中事物，还是在小比之时，从师兄师姐们那儿听来的。
“掌门要见我们干”叶谨行话头一顿，忽然想起来，那日他同沈知行下山，在一名弟子面前说过要去拜访“掌门徒侄孙”的。
这不，徒侄孙自己找上门了。
叶谨行扶额。
此时，沈知行也是想起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沈知行先发问了。
“木木，你说掌门不会怪罪我们吧？”
叶谨行敲着药杵，没说话。
他又没见过这位掌门，哪知道人家是什么性格的人。
反正要是有人冒出来说是他祖宗，他肯定也不乐意。
虽然吧，是事实，不过
咳咳。
就跟在现代一样，网上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让你叫他爸爸，那你乐不乐意。
那必须是不乐意啊！
“掌门请二位师叔前去一叙。”
那位无妄峰的师兄温和笑道，声音却被放大了数倍。
这下就是想装作没听见都不行。
沈知行起身，一副即将赴死的表情。
叶谨行失笑，“你好歹是掌门名义上正经的师叔祖，慌什么？”
主角听了这话，居然难得白他一眼。虽然动作很轻，而且几乎是瞥了一下下就收回去了。
但他肯定，沈知行刚才那个眼神的意思，却是在委婉的说“你不懂”。
叶谨行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进步。
然后就听主角用沉重的声音道：“我们四峰的每一个嫡系弟子，辈分都要比掌门高上些许。”
可现在，那位师兄还不是得恭恭敬敬受掌门驱使。
在关键时刻，辈分顶个空气的作用！！！
明渊门除去刑堂，其他一切事务，都必须由掌门全权决定。
而每一任的掌门，无关身份，只看选拔。
每一任的掌门，修为或许不是顶尖，但谋算一定是天下无双的那种。
沈知行曾经听自家师尊提起过现任掌门，那是沈彦难得夸赞一个人。
听说，掌门和不厌尊主似乎还是忘年交。
想到这儿，沈知行忽然更慌了。
师尊本就不喜他，要是知道他犯事犯到掌门哪里。
沈知行简直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可他看了一眼，最后还是说，“我去吧，你”
话没说完，那弟子又一抬手，似乎是他们不开门就一直喊下去的节奏。
叶谨行无奈，只得带着沈知行出去了。
两人跟着那弟子一路走，走了一刻钟的功夫，几人停在一处偏院。
院子里有一潭池水，一座亭子，别的再也没有了。
几乎看不出，如此朴素的院子，会是一派掌门人的住所。
“掌门‘恭候’二位多时。”无妄峰弟子指着某扇门道。
那个“恭候”二字他说得颇有深意，显然是了解前因后果的。
叶谨行：“”
真就打脸一时爽，后续火葬场呗！！
主角小可怜已经慌到手都不知道怎么摆了。
叶谨行本来也有点慌呢，但是仔细想了想沈知行先前的话，他又不慌了。
明渊门以白色为尊。
沈彦那么高的地位，也没见他穿一身白。
所以，在水域里穿那么一身吓人的是谁，还用说吗？
叶谨行上前几步，尚未敲门，门便自动打开了。
“来了？”
白发男人手持朱笔批阅着公文。
他抬头，眉间的一道血色剑痕煞是显眼。
叶谨行挑眉。
果然是你。
他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呢。
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手机一直卡一直卡，同步不了存稿。好不容易弄到了晋江，一直加载中
我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