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095章
“三日内, 除去肃国公子郢。”
昔年的少年已经长成了青年。
青年公子眉目一如当年，清隽温和。然而自亡国那日起，昔年那个的骄傲涂国公子疏早已不见, 如今活在这世上的, 唯有诸国之中最平凡不过的普通青年。
从少年到青年的这十数年中，公子疏时刻记得城破那日、父王殷切的凄声之言。
涂国在，宗室存。
只要他还有一息尚存，涂国, 必复。
公子疏眼中划过一抹狠厉, 他捻起一枚棋子, 如是说道。
公子疏身后跪坐着一名玄衣少年。
少年低垂眉眼，“诺。”
室内一阵静默，唯有棋子落下的清脆声响。
少年身影掩藏在珠帘后, 隔断了光影。
他不开口的时候, 不带半分声响，存在感淡得可怕。
就连开口了, 也仿佛只是错觉。
少年似是鲜少说话, 声音轻而哑。
“三日之后，公子郢若是还活着，你知道下场。”公子疏落下一枚棋子，明艳的面上始终淡淡。
少年身影未动, 如一座石雕。
听到这句话，也只是习惯道：“诺。”
一字过后, 便是长久的沉默。
落日西斜, 光影穿过珠帘，打在少年的眉间、眼上。
少年眼神黑漆漆的，不见光亮。
他始终垂着眸, 低着头时，明明只能看到红色大氅上的一只玄鸟，他也未曾移动分毫。金光的照耀下，那双凌厉剑眉，看起来都柔和了三分。
棋局将要落幕，公子疏抬抬手。
少年没有抬头，却在空气中捕捉道青年的声息。
他双手交叠在额上，俯身，轻轻叩首。
“公子”
公子疏挑眉，这是少年第一次主动开口。他以为他或许有什么遗言要开口，却只听见那声熟悉的“诺。”
青年微微怔住。
他回头，青年的挺直的高大背影消失在光里。
他知道，少年此一去，便不会在回来了。
便是少年全身而退，下场也只有一个。
一枚棋子脱手，落到地面。
看着那枚黑色的棋子在地上不断旋转，公子疏微微失了神。
“啪嗒。”熟悉之后，棋子终于坚持不住，晃晃悠悠着倒下。
公子疏一下子合上眼，轻声叹道：“可惜了。”
唐穆导演看完这场戏后，坐在位子上许久没说话。
助理例行让两人回去等通知。
之后的试镜，唐穆一直处于半游离状态，助理和几个副导演明里暗里的提醒也没能让他找回丢了的魂儿。
之后的几个小时，他愣是一笔都没动。
试镜结束后，看着后面完全空白的评分表，唐穆默默把摄像机内存卡拔了。
回去看录像就看录像吧，他乐意！
另一边，叶谨行跟何湛出去之后，心情不算高。
上辈子能在娱乐圈混到那个地位，何湛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
他敏锐地发现，叶谨行心情有点低落。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知道，叶谨行的低落，不是因为试镜没底。
他犹豫片刻，还是问道：“前辈是担心试镜结果吗？”
这样听起来，似乎没有那么越界。
叶谨行闻言诧异看他一眼，含糊着“嗯”了一声。
试镜的事他是不担心，几辈子都过去了，他对自己的演技还是有信心的。要是不过，那估计唐导心中有更合适的人选，那也没什么。
他只是想到了一个人。
在玄衣少年默默注视着青年背影的时候，他想起了一个人，当初也是这么默默跟在自己身后的。
不、不只是一个人！
他这几辈子，遇到的那个人，似乎也都是这样跟在自己身后。
他需要的时候，那些人几乎不怎么思考就会站出来。他不需要的时候，他们则安安静静待在他身后，不吭一声。
褚安沉是这样，陆诩是这样，叶澄也是这样。
无论起初纠葛如何复杂，到最后，总有一个人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就像一道合格的影子，无声无息，却又无处不在。
再次验证某个猜想，叶谨行骤然柔和了眉眼。
何湛一怔。
“前辈是想起女朋友了吗？”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话音刚落，两人都不由愣住。
叶谨行心想，他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何湛却是在懊恼，从看到前辈的那一眼，他的心里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也因此，那个渣男找上门的时候，在他可以自己解决的时候，他却他选择了求助前辈。
他想亲近这个人！
这是看见叶谨行后，何湛的心里传出的第一想法。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
到了如今，几乎是克制不住的地步。
他关心前辈，想了解他的每一件事情，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何湛隐约知道自己的想法有点过界，但他却并不想制止。
他对前辈的感情无关情爱，他们之间也不可能有关情爱。这仿佛是一种本能，与生俱来的。
眼看着何湛的眼神越来越亮，目光越来越灼热。
叶谨行有些别扭，他看得出何湛对他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从何湛第一次上门道谢时和此刻同样的眼神里，叶谨行就看出来了。
否则，他根本不可能同一个对他怀有别样念头的陌生人有这么多的接触，主角也不可能。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何湛的时候，他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因此，在他还不知道何湛是主角的时候，他会顺着他的意去帮他。
如果是一个全然陌生人，早在对方有假意借位接吻意图的时候，他早一把把人推远了。
他有种预感，他跟这个何湛之间有着什么羁绊。
与孟白不同的那种。
心里念头不过是瞬息的功夫，叶谨行退开一步，笑着道：“是想我男朋友了。”
然而不管是哪种羁绊，既然他心里有人了，还是跟别人保持点距离好。
何湛闻言瞪大了双眼，他下意识环顾四周，没发现有人才松口气。
叶谨行失笑，道：“回去给我男朋友做晚饭去了，就不聊了。”
“拜拜。”
何湛待在原地许久，才反应过来。
他忽而笑了起来，由衷的开心，为前辈开心。
孟白正在造型师的安排下摆弄他那张从来没化过妆的脸。
唐穆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正僵着脖子看自己花了半个小时还没有丝毫变化的头发。
“老孟啊，感谢你还惦记着师弟！”
孟白惊讶。
他跟唐穆是一个学校毕业的。但是两人一学编导一个学金融，这中间又隔着好几届的差距，校友情分什么的完全莫得，更别说什么师兄弟情分了。
而且众所周知，唐穆最不喜欢有人攀关系了。
你要是拿着钱去明明白白说塞人，人家就算不乐意，也愿意给个脸。但你要是扯到唐穆的家人或者朋友，人家能当场翻脸。
五年前有件事情闹得挺大，就连孟白当时都听了两句传闻。
据说某个小明星，打着人家朋友的名号上来敬酒凑热乎，唐穆当场没给那人好脸。那时候唐穆新电影开拍在即，小明星锲而不舍凑上去，拿他和唐穆朋友关系好说事，唐穆直接把凑到他面前的酒倒地上了。
这件事当年上过热搜，现在圈子里有点咖位的明星都不会主动去攀关系。
唐穆也被黑过一阵子。但他是一个导演，又不是明星。只要他不做那些违法乱纪的事，片子该上还是上，观众还是看。
那些风风雨雨压根儿影响不到当事人。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谈感情多伤钱啊！”孟白依稀记得唐穆的采访视频中说过这句话。
而现在，唐穆居然会主动打电话过来，还给他自己一个“师弟”的身份来同他交谈。
孟白惊讶得看了拿开手机，下意识觉得自己眼花了。
“孟总您抬抬头！”染发膏点在颈后，理发师拿过湿巾擦擦，小声提醒道。
孟白看着屏幕上“唐穆”二字，重新把手机放到耳边，坐直了有点发酸的腰背。
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听助理的建议了。
想他一个公司总裁，既不用上节目，也不用走秀，做什么发型啊！
但是做都做了，孟白只能努力让自己的脖子舒服点。
“孟总啊，咱们以后多多合作！”
手机凑到耳边，孟白就听到这句话。
他想了想依唐穆的作风，也不像是见钱眼开的那种人，却不得其解。
孟白是看过何湛往期的视频的，说不上太好，只能说有灵气。
而叶谨行，孟白可以说是一路看着他进步的。
老师说他有天赋，演技也在标准水平之上，但要说让唐穆惊艳，应该是不可能的。
不是孟白轻看叶谨行，圈子里谁不知道唐穆眼光高，还特别龟毛。一个小细节他能拖着全剧组抠半天。
要不是唐穆实力过硬，又是近几年唯一一个斩获国际金奖的导演，投资人都稀得搭理他。
可他偏偏就是。那能怎么办？忍呗。
万一唐穆再捧个金奖，给自家捧个国际影帝国际影后什么的，自家公司那也是跟着水涨船高。
生意人嘛，多是那种心理mmp，脸上笑嘻嘻的笑面虎，要说演戏，这些人不见得比自家旗下的艺人差。
孟白一开始把叶谨行跟何湛塞过去试镜倒是没想着赚钱，也没想着两人一步就能登天，纯粹是打着给自家孩子铺路的目的。
能在唐穆手底下演个小炮灰，那就是实打实的资历，出去之后起点都能高不少，再不济也是男二男三的角色。
孟白有点懵，口中却熟练回道：“唐导您安心拍戏，哪方面资金短缺了，您尽管跟我提。”
唐穆哈哈大笑：“够了够了，孟总出手大方！”
这次孟白投了一个亿，他估计也是够的，但还是客套道：“您的电影质量最重要，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说。”
“一定一定。”唐穆跟他闲谈两句，终于切入正题，“孟总啊，这两个大宝贝儿您是从哪里找出来的？”
孟白：“”？？
唐穆：“孟总您看人的眼光是真绝！”
唐穆在那边巴拉巴拉夸了半天，孟白正无聊，就闲着听他扯。
话绕了半天，唐穆还是好奇两人来历。
孟白说到何湛：“朋友家的小孩。”
他沉默片刻，正想着怎么介绍叶谨行，唐穆那边却了然笑了几声，语气暧昧道：“孟总好福气！”
孟白微红了耳根，心想，他是好福气。
他轻咳两声，装作淡然说：“自家孩子，劳烦您多照顾一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上网搜了下，盗文满天飞，心塞。
作者开了一下防盗，30的，这个比例不高呀～基本上追到现在的都没有影响的～～不用在意。
争取下个月完结！！！到时候给小可爱们发红包呀！！
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