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074章
黎姜将脑袋埋在他心口, 唇瓣轻移，殷红的血色染上他惨白的唇，无端添了几分魅惑。
他抿唇, 血腥味伴着灼热气息在口中弥漫开，又顺着喉管淌入心口。
黎姜舒服得不由合上眼, 眼角泛红。
手背上焦黑的疤痕缓缓消失，只留下浅淡的白印。
黎姜抬了抬手腕, 将手背重新放在阳光下。
什么也没发生。
“呵呵——”意味不明的轻笑。
黎姜俯身, 将唇瓣覆上去, 舌尖在心口游走, 将仅存的几滴血珠舔舐干净。
口子略深，血珠消失后，瞬间又被新的红覆盖。
血液在不断流逝, 心脏刺痛起来。
睡梦中，叶谨行蹙起眉头。
阳光西移，屋内归于黑暗。
不知道多久过去，叶谨行已经醒来。
他环视屋内, 空旷、简洁，是他租的房子没错。
可他不是去了旧校区吗？
叶谨行低头摸手机, 点开屏幕。
0506。
他出院那天，也就是昨天。
昨天？？
奇怪，他为什么会觉得是昨天？明明这是今天的日期。
叶谨行点开通话页面，还没来得及查看，铃声响起。
是一串陌生的号码，但叶谨行总觉得自己曾经见过这串号码。
犹豫片刻，叶谨行准备接通。
正准备滑动屏幕，目光落在床头柜时, 他顿住。
——那里放了一杯水。
他并没有睡前喝水的习惯。
而且玻璃杯这玩意儿一不注意就可能打翻，处理起来麻烦得很。
他不喜欢。
所以他的床头柜上从来不会放水。
叶谨行正思考着，此时铃声已经歇了。
他端起杯子准备查看，谁想手指刚碰到杯子的时候，一股冰凉之气窜出。
凉气沿着胳膊向四肢百骸蔓延，游走到心口时却停了下来，徘徊不肯离去。
叶谨行被冻得松了手。
砰——
杯子掉在地上，碎了。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我不想死]
[我不能死。]
[求你]
[救]
少年绝望的哭喊声。
由一开始的清晰到渐渐微弱。
眼前景象晃动起来，心脏骤缩。
叶谨行伸手撑在床上，身子却控制不住往后仰。
“不要——”
砰——
血花溅落，开在蓝白校服之上。
粉身碎骨是种什么感觉？
医学上有无数的词汇可以描述那一瞬间不同部位的不同感觉，然而再多的感觉，此刻汇聚到一起也只有一个字。
痛。
痛不欲生。
手指微动，少年艰难张张口。
“救我”
血液从鼻腔涌出，少年被呛着了，他却连咳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在痛苦之下缓缓窒息。
叶谨行从未觉得时间是如此的漫长。
生命中那些曾经存在过的人，他爱过的、恨过的、遗忘了的那些人，都在眼前一一浮现。
“叶元，小言归我，这是我的底线！”女人坐在沙发上，紧紧攥着少年的手，语气坚决道。
被叫做叶元的男人烦躁摔下玻璃杯，怒吼道：“邓芸，叶谨言是老子的种，他吃老子的穿老子的十几年，凭什么最后跟了你！”
楼梯口，身形单薄的孩童倚在墙角，双手环住膝盖，静静听着他们吵。
听着他们从房子吵到钱，再从钱吵到一些陈年旧账，又吵到叶谨言跟谁。
叶谨行依稀记得，那年他八岁。
哥哥叶谨言大他九岁，刚刚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京大，是父母的骄傲。
而他，天生反应迟钝，连笔都握不好。
常人一个小时能做完的作业，他要一笔一划写上四五个小时，最后还把纸张划得破破烂烂，然后从老师手里得到一个良-的评语。
最后
“你怎么这么笨！看看你哥哥，同一个爹妈生的，怎么就区别这么大！！”男人指着他的头骂。
“好了叶元，医生说”女人抱住孩童，面色难看起来。
“医生说什么？他就是个智障，老子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孽障！”
男人还在骂骂咧咧说着，女人却突然捂脸痛哭，朝他吼道：“够了！叶元，要不是你当年打我，小行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啊？！”
男人闻言一怔，抬脚重重踹了下椅子，随后一句话也没有，转身落荒而逃。
年幼的叶谨行被女人的吼声吓着了，他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两眼空洞。
女人拍拍他的头安抚，又温柔托住孩童的双手，最后掩面而泣，失声痛哭。
女人紧紧环住孩童，她的怀里温暖极了。
孩童回忆起这些，不由笑了，满脸依赖。
随后，梦醒了。
“叶元，我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我只要小言，不然我们警局见！”
“你——”叶元近几年脾气越来越大了，他随手抄过玻璃杯想砸过去，却又不敢真的对邓芸动手，最终泄愤般将玻璃杯往对面墙壁扔去。
碰——
玻璃在他耳边迸裂开，有碎片滑过脸颊、有碎片割破手腕
孩童怔怔抬起手，手上扎着细碎玻璃片。
他没有喊一声疼，甚至没有发出丁点声响。
孩童缓缓起身。
少年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立刻站起，跑过来。
叶谨言看着身后他那对名存实亡的父母，冷冷开口：“再过几天我就成年了，我谁也不跟！”
“小言啊，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
“叶谨言，小兔崽子翅膀硬了就不想认爹了是吧！”
“放心，等我有钱了，会给你们养老的！”叶谨言嘲讽说道。
男人上前，还想再说什么，叶谨言又说：“把我逼急了，你一分钱都别想要！”
“小言，你还在上学，妈妈不在你身边，你身上没有钱可怎么办啊？”
女人在哭，叶谨言脸色缓和一点，道：“妈，我的学费不用你操心了。离了这个家，好好过新的日子吧。”
“我只要阿行。”
说完，叶谨言赶忙跑上楼梯，将年幼的叶谨行从一地玻璃碎片中抱走。
看着孩童脸上的擦伤，叶谨言心疼问：“阿行，疼不疼啊，哥哥抱”
疼
孩童将鲜血淋漓的手伸过去，上面清晰可见细碎的玻璃片。
“疼。”毫无波动的声音，再看孩童没有表情的脸，几乎会让人觉得他一点都不疼。
然而叶谨言知道不是。
怒火一下子涌上心头，随后淹没在满腔心疼中。
“不疼了不疼了，等医生来了咱们就不疼了啊！”叶谨言用卫衣带子紧紧绑住他的手腕动脉，然后打了120。
在楼下那对夫妻难看的脸色中，抱着孩童离开。
年幼的叶谨行窝在少年怀里，不哭不闹。
少年不时调整着姿势，为了让怀中的孩子更舒服点。
风吹过，卷起尘土落叶。
孩童像是被风沙迷了眼，眼眶一下子红了。
他靠在少年肩上，低声呢喃道：“我疼”
“哥，我好疼”孩童重复道，声音带了点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时的叶谨行，在谁也不关心他、谁都把他当累赘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最后会是这个一向不怎么亲近的哥哥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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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