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放松,我会轻些的
正院的屋子也是有些说道的。
如今裴涿邂坐的位置,便是正屋旁边的厢房,透过角落里的浮窗便能看到内寝的模样。
他记得唯一那一次,他与“夫人”同宿到天明,“夫人”晨起便有些慌乱的寻理由要出去,就连守在门口的丫鬟亦是战战兢兢。
他心中存疑便跟了上去,似乎进的便是这间厢房。
他在这里寻到了发髻齐整的苏容婵,再后来他们一起回房,他被服侍着穿衣。
但他便觉得内寝角落中似有些不对,如今想来,应当是侥幸逃脱的苏容妘在偷偷观察。
他不由冷哼一声,吓的跪在地上的云晓身子抖了一抖。
“你们倒是好本事,不过是成亲前半月的功夫派人来收拾,便能收拾出这样的地方来。”
云晓是个忠心的,也是个良善的。
她的忠心叫她得到苏容婵的信任,故而所有隐秘的事她都知晓,但她的良善又叫她知晓苏容婵是错的,以至于一直备受煎熬。
如今苏容婵被裴涿邂关押着,她怕主子受折磨,又想找个机会将所有心中有愧的事都吐出来,故而交代的十分细致。
“原本我家姑娘没想在这里留个窗,只那时候来裴府的下人里,有个从前家中是做砖瓦活儿的,这才看出其中玄妙来。”
“是吗?”裴涿邂说的漫不经心,却是叫云晓颤的更厉害,“那我行房时,是不是也要被人盯着看?”
云晓当即磕了好几个头:“奴婢们不敢的,我家姑娘也不会如此,她、她嫌这种事龌龊污浊,顶多听听动静,确定事成就行。”
裴涿邂面色沉了下来:“龌龊污浊?”
他冷冷笑出声来,她既觉得此事污浊,当初又何必嫁过来。
苏家既享受着靠着裴家得来的好处,她却反过来嫌此事龌龊污浊?
若实在不愿,亦可以同他直说,做一对表面夫妻也好过如此用旁人来欺瞒他。
他心中的怒意再次涌起,可旁侧净室再一次传来水声,似是能将他心中怒火一点点淋灭般,让他最后只蹙眉摆手:“带下去好好看管着,别叫她出来生事。”
另一边的苏容妘坐在浴桶之中,多少觉得有些不对劲。
许是因为今日她来时,看到的人都是院中干杂活儿的,不知嫡妹什么时候给提拔到了近前来,也许是因为今日她见到的人都太过松弛了些,没有人催促她快些动作别被发现,也没人讥讽望她看她。
好似所有人都当作没看见她一般,等着她自己主动褪去衣裳,主动换上与嫡妹相似的寝衣,甚至到最后入了内室,都未曾看见嫡妹的身影。
若是以往,她能听见外间传来的嫡妹与裴涿邂交谈声,可今日安安静静,安静到有些诡异。
她在屋中垂眸静思着,而裴涿邂则是在立在屋外,长指搭在门扉上,却迟迟没有推开。
他长睫湮没眼底的光亮,叫人看不透他心中究竟如何想,最后又等了几息,他推门进了去。
随着房门被推开,挺阔的身形进到屋内,身后的月光被他拦了一半,可另一半即便是侥幸进了屋中,也没能照到床上的人。
他站在门口不动,心中想着如今已人赃俱获,该如何戳穿她好能解心中郁气,可是他还没思量出最满意的办法,便听见一声又低又软的语调传来。
“夫君,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
苏容妘已经很久没这般唤他了,声音语气都多少有些生疏。
从前迫于生计,她也是学过一段时间口技的,难的她不会,模仿嫡妹的声音还是可以的,可如今这份生疏却叫她有那么些许暴露了自己本声。
只是这微妙的暴露,倒是将裴涿邂唤的愣了神,心底隐秘的欢愉在压过怒意往上攀爬,甚至叫他想起来,她在马车时将他错认成薛夷渊的那声夫君。
他甚至隐隐觉得自己胜过一筹,毕竟她以苏容婵的身份也没少唤自己夫君。
故而,他随着本心,反手将门关上,让屋中重新陷入黑暗,接着低低应了一声:“嗯。”
他缓步向屋中去,看到床榻上安静坐着的人,在脑中与从前的许多次重叠在一起,他这才再次清楚意识到,这么长时间,与他交颈缠的一直都是苏容妘。
屋中昏暗,他只能依稀瞧见人影,虽仍旧看不清面容,但如今他将正院控制住,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他能清晰地确认,在自己面前的就是苏容妘。
他面色肃冷下来,没说话,就这般立在她面前,迟迟没有动作。
苏容妘不知他心中所想,但也没耽误自己思绪飞散,她想,裴涿邂不会又似之前那般不情不愿罢?是不是还得要她主动来?
可上次她主动时,实在疲累的紧,要是裴涿邂又突然愿意自己主动了,是不是又得掐着腰将她锁在身上?
虽说无论何种情况,结果都是一样的难以挣脱,但她在上时她的羞耻被格外放大,感触亦然,实在不好……
“在想什么?”
裴涿邂突然开了口,而后伸手抬起苏容妘的下颚。
分明看不清,但苏容妘还是因为他的动作心头一颤。
裴涿邂冷笑一声,薄唇轻启,就此便要戳穿她:“你——”
只是他话没说完,苏容妘的手便抚上了他的手腕,他身子骤然僵硬,连带着要说出口的话也卡在喉间。
紧接着,他的手被苏容妘带着放到了面颊上,如同她房中养的那只猫儿一般轻轻蹭了蹭他:“在想夫君啊。”
似有野鹿猛地撞入胸口,裴涿邂喉结滚动,周身血液似都在朝下涌,将他方才要做的事、想做的事,尽数忘了个干净。
什么问罪惩处,什么戳穿羞辱,在手中的柔软面前尽数被抛之脑后。
苏容妘能感觉到他呼吸粗沉了些,顿觉今日许是成事能轻松些,便巴不得他再快一点,早些弄完好早些回去陪宣穆。
虽说已经许久没有过这种亲密,但在夜里、披着旁人的皮,苏容妘的那颗羞耻之心也被她隐藏,动作起来大胆的很。
她直接拉上裴涿邂衣裳的腰封,叫他猛地靠近自己,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脖颈:“早些歇息罢。”
裴涿邂一只手撑在床榻上,他似觉得自己与她的呼吸都交缠在一起,只要自己动动手,便能彻底将她揽入怀中。
他也不知自己在犹豫什么,许是因为明确的知道面前这人是苏容妘,那压抑欲望便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只是下一瞬,他便感觉苏容妘似顿了顿,声音也有犹豫了几分:“夫君没沐浴吗?”
没沐浴可不信,女子身子本就脆弱,容易生病的。
察觉到苏容妘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裴涿邂轻咳了两声,有些别扭道:“已经沐浴了。”
许是怕她不信,他又填了一句:“只是没换寝衣。”
苏容妘凑近他闻了闻,依旧只是闻到他身上那松雪般的味道,被他灼热的身子消除了其中的冷意,只剩下沁人的清冽。
不过他很是爱干净的,她从未在他身上闻到过什么不好的味道,如今再闻一闻,也不过是叫自己安心罢了。
心既安了,她便再没了什么顾虑,揽住他脖颈的手直接下压,自己的唇也就此覆了上去。
裴涿邂双眸睁大了几分,但紧接着他便感觉到自己的唇被啄吻了两下就被松开,心里倏尔又一瞬空落落的。
他眸光幽深了起来,心上悸动的更加厉害,不过他未曾空落多久,便被苏容妘一个翻身压在了床榻上。
甚至说,她还略有些急促道:“夫君不必害怕,我不会弄疼你的。”
裴涿邂一瞬间有些沉默,但她动作很快,胸前陡然一凉。
他闷哼一声,一时间也不知是慌乱还是怎样,立马去攥住她的手腕:“你、你简直放肆!”
苏容妘觉得他这反应竟有些莫名的羞涩,但她也没怎么在乎,只以为他这是又犯了什么要守身如玉的毛病。
她只是道:“我知夫君不愿行夫妻事,那夫君便闭上眼罢,一切我自己来就好,你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只是做了个梦就是。”
她说的轻松,手上熟稔,似哄骗良家女的浪荡郎君:“放心,我会轻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