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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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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九章  软肋

    宋隐将红豆桂花圆子做好的时候,天色色业已擦黑,林府的主人家就剩林怀笙与林怀祺,宋隐是来这里的客,不过哪怕添上她,也还是清清净净的。

    林怀祺被宋隐叮嘱了很多次不要跟着她,一会儿有好东西给她看,她才嘟了嘟嘴佯怒一声“好吧”,就蹦蹦跳跳的去瞧园中的红烛映梅花。

    宋隐离开时,正好瞥到那个穿桃色以上的小姑娘,指尖触上枝头的红梅,仿若世间千般美好尽牵于此,在除夕的夜里悬起一片深深浅浅的红云。

    世人用康衢烟月来歌颂太平,恰如皎皎月光映照在繁华的世间;不知怎的宋隐望到这画面,想起这个词来,转过头去时眼角流转的最后一抹光,却好像不是那烛光红梅,而是那个桃粉色小姑娘转身看向她时的那一抹笑。

    流年经传,这一抹景色,让宋隐记了很久很久。

    久到这个小姑娘骑马奔腾在沙场上,指上红梅化作飞溅而出的鲜血之时,她脑中闪过的仍是怀祺少年时的这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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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巷新陌,日月更迭,又是岁聿云莫时,人的生老病死,就在这弹指一挥间。

    林府的灯笼这年挂的不多,林怀笙叮嘱了这年人少,莫要铺张浪费。

    现在他也并未待在自己的院中,反而来了中堂等着夜宴,只不过手里仍端着本书。

    好像静谧的浅潭,映照着有些昏暗的烛光。

    林怀祺被宋隐按住,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景,现在她回了这里,先是在周围来回地走,一会坐她兄长身旁,一会又在身前转一转,想着凑过去,又忌惮林怀笙看书的时候不想被人打扰,所以一直在他视线里晃悠,却不敢真正凑到脸前去。

    林怀笙握着那本书看得入神,但也注意到了自家妹妹晃来晃去,无奈抬头,也不心急,开口的是疏朗的少年声音,只是问道,“怎么了?”

    怀祺堆笑,直接走两步过去,两指捻起他书的书封,看到写了几个字《伤寒杂病论》。

    “兄长,你不是自己先借的《神农本草经》么?怎么,那本读完了?”

    林怀笙闻言起身,先是开门问了门口小厮现在的时间,一听是酉时末了,估摸着膳房中也要忙完了,拿着火镰子,将烛台上白烛一一点亮,转身回答道:“《神农本草经》年代久远,的确多有佚失,倒是这本张仲景的书更易读一些。不过那本也还是要读的,凡事有先后。”

    话音刚落,门口隔风的帘子被什么人掀起了一角,然后就看到绽开一个笑脸,宋隐提着一个木盒来,“来看我做的。”便将那盒子搁到他们面前。她坐下,两手交叠放在桌上,脊背挺直,眼睛亮闪闪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今夜他们都穿了新衣,这样仔细一看,竟也能看出比去岁长了不少,林怀笙眉眼间已经有了沉稳气,只是掩不住清风明月的少年意气罢了。

    林怀祺迫不及待的将那盒子打开,看到深红豆沙之上如红泥点雪般的糯米圆子,最上层铺了林府中腌制的桂花糖浆,单从颜色上来看,卖相也是极好的。

    林怀笙将手中的那本书放好,也跟着过去。

    “多谢你。”他抬眸,是疏朗的一双桃花眼。

    宋隐只道:“一年以来,多谢你们的照顾。”

    “不必言谢。”林怀笙摇了摇头,稍提衣裳坐下,执起汤匙,乘一勺放进口中。

    还没等咽下去,他便点了点头。林怀祺早早地尝完了一口,“我还没吃过这个,小隐,你手艺很好啊。”  她以自己的肩碰了碰宋隐的,宋隐托着脸颊的手受了这个力,滑下来,在唇边的遮挡没了,林怀祺便将好向她嘴里送了一勺。

    “你也尝尝?”

    “我在翠微楼就尝过啦。”宋隐笑说,不过还是吃掉了那一勺。

    “怪不得你今早来的晚,原来是背着我们自己去翠微楼了。”宋饮被她摇的一晃一晃的,声音也一顿一顿,“不去翠微楼,让我怎么学啊——”

    林怀笙一手按着一人的肩膀将两个人分开,宋隐却是觉得红豆沙里的糖与桂花糖浆的味道有些相撞,下次可以试试别的甜味,简而言之,还是有得改进的。林怀祺又碰碰她,“在想什么呢?”

    宋隐轻轻皱了眉,就将方才想的一一说了出来。

    “小隐你对很多事都很认真呢。”等着上宴的功夫,林怀祺顺嘴与她闲聊。

    “有吗?”宋隐自己倒是没怎么察觉出来这点,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滞,于是眼中含着疑问,看向林怀笙。

    后者顶着她认真的眼眸,亦是点了点头,“这道甜品,我母亲在世时曾做过。”

    林怀祺握着汤匙的手顿了顿,抬了头,等着自己的兄长接着说。

    “如今十年过去,想不到还能尝到。”宋隐望过去,看到他微颤的眼睫,唇角是轻笑。

    其实倘若他想念着这一口,去京城找个酒楼,糖水铺子都可以尝到。宋隐做这个,自然是能想到这一层的。“所以,只是近乡情怯罢了,对吗?”宋隐的汤匙和瓷碗碰出泠泠的声响,她虽笑着,眼神却是清澈而锐利的。

    宋隐所说的近乡情怯自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只是做了个类比。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反应。

    却看他了然一笑,面上浮出一个酒窝,中和了一些少年的气息。

    “的确是。”他说。

    这一笑反而让宋隐放下了心。

    林秩远将军未有妻妾,十余年来也没有娶续弦。“母亲”这个词对于林怀祺来说是陌生,而对于林怀笙来说,却是想念。

    这样做并非是宋隐偏要在大年夜做不知趣的事情,反而是戳破了这层薄纸,好叫他不再将此当成软肋。

    这件事并非没有前因,只是因为那日宋隐在师父处偶然得知,林怀笙去年冬天的那一摔,便是高彦礼的儿子高姚,不知是否是故意将话往这上面引,才致使他走了神,摔下马去。

    这话想来是,皇帝命白逸查程伯侯府一事,才得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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