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女子如何?
第二十九章 女子如何?
用过朝食,便是去往林家之时。宋隐同林怀祺窝在书房读书也是乐得自在,倒是林怀笙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大概是要望着窗户暗自叹气了罢。
不过令宋隐欣慰的是,林怀祺的读书热情还没有被浇灭。
“这里是…怎么搞的?”宋隐捏起她的袖子,于是林怀祺的胳膊也被跟着带起来,左手上正包着一块看上去很勉强的白色棉布。
“昨日我试了试兄长的长枪来着。”林怀祺把头转过去,有些心虚,不敢瞧向宋隐。
“用左手?”宋隐也走过去,又坐在她对面,直视她的眼睛。林怀祺也不躲了,怯生生的看向宋隐那双带着锐利的眼睛,“我…哪里想到那东西那么重。”
“不过我总有一天能拿起来的!我才不要像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士子似的,我可是武将的女儿。”
“上京城的高门小姐,我倒是见得很少,每每只在宴席才能见到,亦无深交,不知她们是何种样子。”林怀祺将手撑在脸旁边,脸上还有些婴儿肥,面颊上的肉被手托出来些,被宋隐捏了捏。
“过几日便要去国子学了。届时便能见到她们。”宋隐捏捏她的脸,又用手指戳戳,像得到小玩意的猫。
“好说。好说。若是有人跟我一起练骑射与剑术就更好了。”林怀祺笑起来,显得有些娇憨。
宋隐听到骑射剑术便来了兴致:“我呀。我也练。”
“还没跟你讲吧,我也有师父啦。”
“是谁?告诉我嘛。”林怀祺摇摇宋隐的手臂。
宋隐故作高深地笑了笑:“白逸白长清是也。”
“就是那个白先生?他如今不过也刚过而立不久,当年可是…不对,现在也是名动京城的奇人呢。听闻至今仍未婚配。不过你是如何认识他的?”林怀祺尾音上扬,很替宋隐高兴的模样。
“他留胡子了,没以前好看。小隐不才,家父和白先生是旧识而已,旧识而已。”宋隐皱了皱鼻子,说完还讪笑两声。
“谁问你他长得怎么样啊,你还真是…”林怀祺换了个手托下巴,结果碰到了左手伤处,唇间发出“嘶”的一声,赶忙放下了手,看向宋隐:“白先生武功也很厉害呢。与我父亲也认识。不过我父亲总说那人不太正经。不总与他来往。况且那人神龙不见尾的。”
“这下可好了,他成了你师父,到时候我也去偷师。”林怀祺说完之后又“嘿嘿”笑了两声。
宋隐看着她这模样,“你今日怎得显得傻傻的。”
“不对,学武的事,不能叫偷。”林怀祺一面说一面将左手伸过去,“帮我再包扎一下。昨日怕钱易唠叨我,没告诉他。”
宋隐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去拿医箱。
林怀祺自觉的将棉布拨开,宋隐正拿着东西朝她看,“划得这么厉害?怕是要留疤。”
眼见着林怀祺面上浮现了一丝懊悔,宋隐赶忙作无所谓状:“习武落伤疤是很正常的事。”
林怀祺听了也点点头,“我知道的。古往今来战士受伤是常事,且看林大将军身上伤痕也是不计其数,听说那夏泽将军面上都有道长疤。只是女子…”
宋隐滞了一瞬,倒也没料想到林怀祺能意识到这些。她也知晓怀祺在犹豫什么,轻松笑道:“女子如何?”
林怀祺皱了皱眉毛,但很快又松下来,了然一笑:“是呀,女子如何。”
她上前拍了拍宋隐的肩,“好在当初选了你做我伴读。”
“闲话就不必了,我先为你包扎好,稍后还要去你兄长那。”宋隐这时候露出些平日里办事速其成的架势来,不过林怀祺也并不是娇气的孩子,所以很快包扎好,宋隐三两下披好斗篷,出了书房向林怀笙处去。
林怀笙仍是靠在枕上,不过今日没看书,精神也不是昨天那种任人摆布的样子。
“小隐来了?我正等你。”他还是那副笑脸。
“我看是等我替你清伤,好快些好起来吧。”宋隐不上他的当,只顾忙自己的事。
“小隐来清伤,怕是不知是谁用了什么代价?我倒是要谢谢那个人。”
宋隐起身,面无表情看着他那双含笑的桃花眼一瞬,“你想多了,奉家父之命罢了。”
他笑得更深,“那要谢谢宋太医了。不过我无所谓,总之这两日会有好戏看,我这腿摔得不亏。”
宋隐这才瞧他,“好戏?”
“小隐等着便是。”
“你这腿摔得亏不亏我不知,我这医术倒是有所精进。横竖我也不亏。”宋隐笑了笑。
林怀笙身为将军长子,自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只是宋隐听他的话里有话,怕是这腿摔得别有打算。甚至有可能是故意的?
宋隐在心里啧啧赞叹几声,还真是下得去手。不过好在他是坦诚了些。
倒也不算坏事。
她处理伤口已经很利落,也不像第一次似的要等他睡着,动作轻而精准,混好了曼陀罗粉敷着,她就坐在小凳子上,双手撑着凳面晃脚玩,“那看来去岁的那场文会,也是林公子有意为之咯?”
“这便猜出来了?该说不愧是你吗。”他也不笑了,眼睛被她那晃着的腿吸引了去,“要是当日未胜,圣上也就不会记得我,如今也请不动太医令为我疗伤了。”
没人能预料到自己会受伤,刻意出风头让圣上瞧见。所以这话的重点便在前半句,当时他的目的就是让皇上对他有所印象。圣上仁厚惜才,林秩远身为镇西武将,不知何日便会殉国,届时林家唯余两个小孩子,岂不是堪比被群狼环伺的猎物?
难怪冒着被人当作眼中钉的风险,也要夺那个头名了。宋隐了然地看了他一眼,林怀笙知晓她已明白,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待到处理完伤口,已是酉时初,天色乍晚,宋隐瞧见林怀祺仍在练剑,未去打扰,同钱易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白逸大概也是办好了房契,此刻一身轻松,不过大约还要择吉日乔迁,所以宋隐甫一进门,就看到白逸坐在家中的池塘边…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