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无需自责
第221章 无需自责
我病的很重,枪伤感染加上二次内出血,高烧了一个星期都不退。
整个浑浑噩噩地在病床上过了除夕,大多数时候,我的意识都是模糊的。
浅浅的印象中,病房里总有人来看我。
一批一个轮回,蓝瑶,七夜,甚至林哥他们都来过。
还有我同事们,领导,所长。
就连陈妈妈和杜律师都来过。
张三宁和徐斌应该属于常驻嘉宾,守我身边就是轮番着跟哭丧似的。
有好几次我甚至以为,我真的快要死了。在分不清白天黑夜的混沌里,我依稀记得,有个人总是在固定的时间,大概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吧——
陪着我,但从来不说一句话,只是在我身边坐着片刻。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陈望。
我想,他对我,终究还是有内疚的。
可能是没想过我会伤得这么重。
这大概,会让一向自以为是的男人,觉得很挫败吧。
他骨子里残忍,却也有情有义。
我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他良心过得去?
所以在第七天深夜,只有他一个人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终于退烧,清醒了。
我看到陈望的脸上有伤,看样子,好几天了?我问他:“张三宁打的?”
他说不是,他妈打的。
陈妈妈?
有些人的所作所为,确实亲妈都看不下去。
我眼里的他,憔悴到了极点,他似乎也没比我好到哪去。
后来我也是听旁人说的,在我昏迷的七天里,陈望几乎夜夜不离。
过了探视时间后,他就坐在医院楼下的花坛边,正对着病房的阳台。
我不知道,陈望图什么。
都是九死一生的沉疴病体,何苦再这么互相折磨呢?
“陈总,您别再来了。”
我说。
“我扛过来了,以后会好好爱惜自己。而我爱惜自己的第一个条件,就是想远离你。行么?”
他的薄唇抖了抖,瘦削的双腮抽动了两下。
最后,点点头。
他说:“我下周要去国外看看格格,不打扰你休养身体。”
我点点头:“好,回头我再去单位找找,有没有小海豚。”
“高韵。”
陈望临走前,回身停驻。
我以为他要对我说点什么,然而我等了半晌,他终是什么都没说。
我想,他到底想说什么呢?
如果是对不起,那我不原谅。
如果是谢谢你,那我觉得,相处一场,他觉得新鲜,我也很快乐,那我也该谢谢他。如果是我爱你,可闭嘴吧。
他不配说爱我。
所以,陈望什么都没说。只是在转身前,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个眼神里蕴含的情愫,是我认识他大半年以来,从来不曾在他眼里看到过的。
后来,很后来。
当他满身鲜血倒在我怀里的时候,才让我知道,当初他的这个眼神只代表着一句话——
「高韵,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又过了一周,我终于能下地了。
但出院还要等等。
能下床的第一件事,我就到隔壁去看陈御。
他情况肯定是比我严重的,前后贯穿那一下,差不多失去了全身三分之一的血。
我敲门时,他正好在睡。出来开门的,是一个圆脸白皮肤大眼睛的姑娘。
她就是我那天在陈望家楼下看到的姑娘,他的堂妹,陈书影。
“韵姐你好。”
陈书影笑起来甜甜的,眼睛弯弯如月,声音细细软软。
一看就是那种从小就生活在很多宠爱里的,修养优良,素质极高的大家闺秀。
年纪二十六七,完全没有沾染社会毒打的痕迹,一双大眼睛透着清明。
我想,能用两件不同毛衣来暗藏小心思的姑娘,一定是明媚又温暖的。
“你好,陈小姐。我来看看陈秘书。”
“御哥刚刚睡下,我叫他。”
陈御的加护病房是v套间,可能是因为陈书影坚持每天在这里陪护,所以专门安排了这样的套房。
反正整个中心医院,一共也就五六间。
我赶紧叫住陈书影:“哎!陈小姐不用了,让他休息吧。我……等他醒了再来吧。”
“韵姐,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吧。”
陈书影笑眯眯地把我拉到套房外面的沙发上,然后红着脸收拾上面的靠垫被褥什么的,“真不好意思,乱了点。”
我笑笑:“没事。”
“韵姐,真的非常谢谢你救了御哥。”
陈书影很真诚地冲我道谢,“我听医生说,你当时是用了蛇皮的内筋膜敷在他伤口上的。要不是你当机立断,他多半是撑不过来了……”
说到这里,我看到陈书影的眼圈一下子又红了。
我安慰她,“应该的。何况当时情况那么危机,也是我拖累了陈秘书,才害得他中枪的。”
陈书影叹气:“这事千错万错,都是我哥不好。居然让御哥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我只能说:“其实,陈总也很自责的。好在一切有惊无险,研究所这边的几个坏分子,也都绳之于法了。”
“韵姐,我哥把你害成这样,你都不生气的么?”
陈书影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无奈笑道:“气什么呢?陈总也是为了工作,他不先下手,回头早晚被吴伟山拖下水。也是我自己不够聪明,弄坏了他的计划,还害了陈秘书受伤。我还担心他下季停发我们的赞助款呢?哪敢跟陈总生气?”
陈书影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我还以为,你跟我哥其实是……是情侣关系?”
我笑:“当然不是了?”你见过谁家情侣这么坑的?
像人家陈御这样,血都快流干了,想的都还是临闭眼之前,能看一眼陈大小姐。
想到这,我索性把这事儿跟陈大小姐说了。
我不知道陈御和陈书影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能做点积德的事,我何乐而不为?
果不其然,听了我的话,陈书影脸上的表情又复杂又欣喜。
“韵姐,你……你说真的?他当时……”
“人之将死其言也真么。”
我笑道,“陈秘书可就是靠这个信念撑下来的?怎么,你们从小到大几乎天天在一起,难道从来都没告白过?”
陈书影红着脸,小声道:“他就像块木头……”
就在这时,里间病房传来一些响动。估计是里面的陈木头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