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伶仃城

    林伽下楼的时候碰到了李秘书。

    她没开梁京雾那辆车，开着一辆很低调的奥迪，车窗户开着，似乎是特意在等林伽。

    林伽那会浑身都散着股勿扰的气息，她有气无力地投过去一眼，开口的瞬间，喉咙沙哑地厉害，“他让你送的？”

    李秘书愣了下，说不是，今天我休假。

    顿了下，她补充，“我送你一程？”

    林伽没推辞，直接上了副驾驶，车窗户在这一刻降下来。

    她的后背贴上柔软的座椅。

    李秘书在这个时候发动车子，没问她去哪，但开了很舒缓的音乐。

    两人并不熟，林伽也不是爱聊天的人，车内只有很淡的音乐声。

    林伽在三四分钟后开口，“能帮我个忙吗？”

    李秘书手搭在方向盘上，眼睛看着前方，“你说。”

    林伽闭着眼睛，很慢地呼吸着，心口微微起伏着，“帮我买包纸巾。”

    李秘书看她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伽缓缓地睁开眼睛，眉眼间流露出几分很深的倦意，是那种被抽干力气般的疲倦，“可以吗？”

    李秘书安静了几秒后，说可以。

    她很快就近找了家药店，停下来，下了车。

    林伽在车上安静地等着，胸口慢慢起伏着，有点透不过气来，她开了窗，才感觉好些。

    李秘书在这个时候出现，手里提着个袋子，皱了下眉，“你这样会被拍到。”

    有风吹过来，将林伽的长发掀到耳后，她漂亮的脸在阳光下发着光，她无所谓地笑了下，有种破罐子烂摔的感觉。

    “拍到就拍到。”

    李秘书有点无奈地看她一眼，提着袋子上了车，问她，“你要回酒店再处理情绪吗？”

    问完她又给林伽提意见，“去我家里吧？我家就在这附近，你……憋的住吗？”

    林伽同意了。

    但那一秒觉得可笑，艺人连在街头痛哭流涕的机会都没有。

    更可悲的是，她真的很想痛快哭一场。

    为自己死去的爱情哭。

    李秘书又递给她一个袋子，里面放着口罩和帽子。

    林伽都戴上了，她将自己捂得严实，才跟着李秘书下车。

    两人全程都很安静。

    李秘书大概想安慰她，但碍于两人的关系实在是不熟，只安静陪着林伽。

    李秘书的房子挺大，偏性冷淡风，跟她这人一样。

    卫生间也大。

    林伽坐在马桶上，捏着纸巾，开始走神。

    那时候她澎湃的情绪已经慢慢平静下来，思绪开始飘远。

    那时候没那么想哭了。

    觉得丢脸。

    看不起自己。

    也觉得事情也许没那么糟糕。

    梁京雾曾经很喜欢她。

    在她十八岁的时候就知道。

    他现在对她有情绪都正常，当初是她辜负他真心在先。

    林伽眼睛盯着纸巾，眼睛还酸着，脑子里想着复合的千万种方法，以及日后同他相处的千万种可能。

    想着，手不自觉交叠在一起，长发垂下，眼睛看一眼被自己冷落的手机。

    手松开，捞起来，想打电话给他。

    想再和他好好谈谈。

    李秘书在这个时候在门外低声提醒她浴室有浴缸，可以泡澡放松一下。

    林伽睁开眼睛，她低声应一句好，伸手去抓手机，深吸一口气，给梁京雾打电话。

    电话传来关机的提醒。

    她又给他发短信，手指敲敲打打，删删减减，最后深呼吸，发送：等我们都冷静一些，再谈谈吧。

    消息一发出去就提示发送失败。

    她以为是信号问题，又点击。

    一直到收到发送失败的提示好几遍后，她才反应过来。

    他又把她拉黑了。

    是真不打算要她了。

    那一刻，心里谈不上是喜还是悲，林伽啪地一下将纸巾丢进垃圾桶里，她没再看垃圾桶一眼，直接起身，拉开浴室门，同李秘书四目相对。

    李秘书欲言又止。

    林伽抓着额前的头发，嘴角挂着几分自嘲的笑，“他把我拉黑了，我跟他彻底完了。”

    李秘书安静了那么几秒，说其实你可以考虑下其他人。

    林伽没应她，自顾自往外走。

    刚走两步，她的脚步顿住，回过头来，同李秘书淡淡的目光撞上，“哪天你想跳槽的时候，我这边随时欢迎你。”

    李秘书摇摇头，说现在这样挺好。

    林伽没再说什么，插着兜，起身步入屋外的世界。

    屋檐外的阳光格外刺眼，李秘书在这个时候匆匆赶上来，给林伽递了把伞。

    她接了，没了阳光的直照，她的眼睛好歹没那么酸了。

    她撑着伞，给自己叫了辆车，独自回了酒店。

    回酒店的时候，林伽一眼看见电子屏幕上挂的周五。

    周五。

    曾经是她生命里很特别的日子。

    可后来发生过太多不那么幸运的事情。

    林伽的眼泪在这一刻无声地掉下来。

    梁京雾。

    她念着他的名字，心里，千疮百孔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