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偷来的时光
苏慕雪坐不住了,这天,苏慕雪将君无霜叫到厨房,在他面前摆放了一盆盛满水的虾。“将这些虾肉全都剥出来。”苏慕雪冷冷开口。她知道君无霜手上有伤,不能沾水,更何况这些虾还都被苏慕雪用盐水泡了一整晚。她敢肯定,君无霜一定受不了剥虾的痛楚,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叫他离开了。“还看着干什么?快点剥,今天中午我要用的。”“姑娘,你曾说在下的手七天内不能沾水,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君无霜淡淡陈述。“是又怎么样?”苏慕雪毫无情绪的眸子落在君无霜的手上,“我是说过你这只手如果七天内沾水会感染、化脓、烂掉,但是我今天想吃虾。”“你想待在这里,就马上给我剥。”君无霜瞬间明白了,什么想吃虾,不过是苏慕雪的刁难,她就是想要赶走他而已。“你到底做不做!”苏慕雪锐利的眸子落在君无霜身上,声音冰冷。君无霜,其实这世上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威胁,会伤害!既然你这么想靠近我,补偿我,那么你也来尝尝这种滋味吧。君无霜的眸子落在苏慕雪身上,长长的睫毛倾泻下来,他静静地看着苏慕雪,然后开口,“好,我做。”他用受伤的手从浓盐水里取出死虾,然后用另一只手捏住,揪下头。然后再用指甲一点点剥虾身上面的鳞片,他每剥一下,手指就更疼一分。浓烈的通过纱布渗进伤口,每动一下,便是极痛苦的折磨。不消片刻,盆里的水就尽数被君无霜染得血红,而几百只的虾,君无霜却只剥了几只。然而,君无霜还是极认真地,一点一点地做着。苏慕雪一直站在边上,冷眼看着。可能这其中的时间并不长,然而对君无霜来说,却每一秒都是酷刑,像浓盐水一次次淋在破了的皮肉上,痛苦不堪。苏慕雪忍不住,突然抓住君无霜湿透了的伤手,大叫道,“你不要这只手了吗?”君无霜转过头来,淡淡目光落在苏慕雪身上,却越发坚定,“现在你相信了吗?为了留在你身边,我愿意做任何事。”苏慕雪用力拽着君无霜的胳膊将他拖回房间,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瓶白色药粉,毫不犹豫散在君无霜的伤口上。强烈的刺激让君无霜从牙齿里挤出一声闷哼,脸色也骤然变了。“现在知道疼了?刚才逞强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苏慕雪看着君无霜的脸,嘲讽道。君无霜猛吸了几口气,才抬起头对上苏慕雪的眼睛。他什么也没说,只安静地看着苏慕雪的眼睛。苏慕雪不安地避开,有些尴尬地将药放在君无霜手上,“这药就算是你今天没剥完虾的惩罚,还要再用上两次才有效果。”日落西山,一轮圆月皎洁地挂在天边。君无霜坐在外面的院子里,苏慕雪悄悄走过来,在君无霜身边坐下,淡淡开口,“想什么呢?”君无霜看了苏慕雪一眼,摇摇头,“没什么。”“是不是觉得委屈?”“没有,只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苏慕雪没有说话。“你还记得我的亡妻吗?”君无霜自顾自地开口道。“我以前误会她了,做了很多对不起她的事,直到白天我手痛的时候,我才猛然想起,从前我折磨她的时候,她该有多痛!”“其实,”君无霜蓦然抬头,看着头戴面纱的苏慕雪,“其实你再怎样对我也没有关系,因为我想赎罪,只要能重新开始,哪怕是要我的命也没有关系。”月色皎洁,清风徐徐。苏慕雪的目光定定落在君无霜身上,良久,淡淡开口,“人死不能复生,还请你节哀。”“天色不早,你早点休息。”苏慕雪说完,几乎逃一般地离开了院子。她回到房间,关上门,捂着嘴唇,泪水夺眶而出。君无霜,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说,我的心该有多痛!它痛得让我无法呼吸,痛得让我想要原谅你。可是,我不能,因为我只余下不到十天的生命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我亦不想看到你深陷其中,我们终究还是,有缘无份!接下来的几天里,苏慕雪没在刻意为难君无霜,甚至偶尔,可以跟他说上几句话。苏慕雪一切细微的改变,君无霜都看在眼里。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求得苏慕雪原谅,将她接回皇宫,以正后位。秋日静谧的午后,君无霜正在厨房忙碌,苏慕雪突然走了进来。君无霜放下手里的活计,开口道,“你怎么来了?”苏慕雪目光落在君无霜已经和好一半的面团上,淡淡道,“晚上要吃面?”“做饼。”君无霜纠正,他记得从前,苏慕雪最喜欢吃的就是一种用锅烙出来的小薄饼。“我帮你吧。”苏慕雪说着净了手,走到君无霜身边,挽起袖子和面。君无霜愣愣地站在一边,苏慕雪偏头,“还愣着干什么?晚上不是要吃饼吗?去拌馅啊。”君无霜讷讷地看着苏慕雪,苏慕雪一愣,随即道,“算了,我自己去吧。”她放下手中的面团去拌馅,君无霜从前最爱吃梅菜扣肉的馅饼,苏慕雪下意识地去拿梅菜,剁成馅之后才发现,家里已经没有肉了。“我出去买肉。”苏慕雪交代了一句,正往外走,却被满手面粉的君无霜拽住胳膊。苏慕雪一愣,沉了脸色。“不用去了,我要做的是没有馅料的小薄饼。”君无霜一字一句地说道。时光仿佛在瞬间停滞,苏慕雪讪讪抽回自己的手,避开君无霜的目光,“那我帮你吧。”其实君无霜并不会烙饼,他只是想单纯地做好给苏慕雪吃。第一次烙的时候火太大了,出锅的时候已经糊成了黑炭。第二次烙的时候油放多了,整块面饼几乎是浸泡在油里。“我来吧。”苏慕雪一边说,一边熟练地把锅里多出来的油舀出来,等锅底的油渐渐起烟,再将手边的面饼放入锅锅。“要想烙好这饼,最重要的是控制油温,如果放早了,饼会发软油腻,如果放晚了,又太过涩硬。”苏慕雪一边看锅,一边对君无霜解释。君无霜静静地听着,有那么一瞬间,他好想冲过去抱住身边的女人,告诉她,他爱她,他就想这样和她过一辈子。可是话到嘴边,他却退怯了。他不确定苏慕雪的心意,她在他眼中,就如同一件稀世珍宝,他怕自己的冒失,吓到她,将眼前的岁月静好变成一场空欢。所以他小心翼翼地守护着眼前的一切,真可笑啊,他君无霜从不曾想过,有一天他也会为爱情卑微至此,却甘之如饴。饼做好了,苏慕雪默默盛入盘中,端到君无霜面前。“真棒,”君无霜夸道,“以后谁要是娶了姑娘,当真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苏慕雪没说话,过了一会又道,“盆里还剩了些面,将这梅菜也一并做成梅菜饼吧。”“只是可惜没有肉馅。”苏慕雪自言自语,随即将刚刚和好的面拿出来,揪成一块一块,揉成团,将梅菜塞进去,再将面饼擀平。“这次你来做吧。”所有的梅菜都被包进面团里后,苏慕雪开口道。君无霜硬着头皮上前,虽然刚才看苏慕雪做了一遍,又听她说了注意事项,但真正动手,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好在君无霜动手能力不错,虽然比不上苏慕雪得心应手,但也还算差强人意。“都学会了吧?”苏慕雪目光扫过君无霜的脸,淡淡开口。“明天可以做给你吃。”君无霜应道。君无霜以为苏慕雪教他,就是为了让他以后可以常做给她吃。没想到苏慕雪听了却轻轻摇了摇头,“吃一顿就够了,明天我可不想再吃这个了。”君无霜心想也对,点点头,“以后你想吃,我随时可以给你做。”“以后我怕是吃不到了吧。”苏慕雪苦笑着喃喃道。“什么?”君无霜没听清苏慕雪的话,只是凭直觉感觉苏慕雪不太对劲。“没什么。”苏慕雪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