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黄泉
林陌要疯了。
从穿越到这个荒诞的世界中开始,他就对远处那座无边无际的黑海,避之不及,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但现在老前辈居然告诉他,这些海中的亡灵居然和他是一样的,也就是说等他彻底失去记忆之后,他也会像这些行尸走肉一样,早晚有一天陷入那座黑海之中,苦苦挣扎吗?
过于绝望的现实,让林陌有些疯狂地猛砸地面,然而这座星球的地表坚硬得有些离谱,任凭他如何用力,除了让双拳红肿之外,甚至留不下一个浅浅的凹坑。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席卷而来,无力抵抗。
“哈哈,我早该知道的,我早该知道的,我已经死了!这么多天没有吃任何东西,我居然感觉不到饥饿,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早就……死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血罪灵就是亡灵的意思吧,这里就是九幽地府吗,那座黑海就是传说中的苦海,只要和这些血罪灵一样,从那里跳下去就可以,只要跳下去……
一时间,林陌仿佛失了魂,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跟随着远处的行尸走肉一起,朝那无边无际的黑海之中走去……
也不知这么行走了多久,他竟真的来到了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海旁,水波翻滚之中,有个漆黑骸骨组成的巨手,朝天空那轮漆黑大日抓去。
林陌恍然无知,在最后将要触及那无边黑海的一瞬间,他收回了自己的双脚,像是一只刺猬一般,蜷缩成一团,强迫自己不去看天空的那轮黑日。
“不行,那不是什么苦海,跳下去也不能投胎转世,说到底这个世界有没有投胎转世都不知道,我不能就这么死去,我要活,我要活着回去,活着回去!”
在最后一刻,林陌都没有想到自己会爆发出如此惊人的求生意志,硬生生地将他心中自暴自弃的杂念抹消,就这么狼狈地奔逃回去。
在无数的行尸走肉之中,唯有林陌一人回头狂奔,那一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全身上下都闪耀着赤色的光芒,好像一团行走的火焰!
高山上,林陌身边的那位老人站在一名手撑红伞的高挑美人身旁,那女人横跨着一柄极为夸张的大太刀,一身紫云白袍,满头紫发随风飘扬,眼神默然,看芸芸众生如看死物!
她名黄泉——是一位行走在虚无命途之上的行者。
老人侧脸指向了远处的那名【逆行者】——林陌。
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笑道:“怎么样,我选的这个孩子是不是非常不错?”
名为黄泉的女人,薄唇微抿,眼神之中似乎从来生不出任何情绪,她只是淡淡说道:“作为一个孩子,能抵抗虚无之力的侵蚀到这个地步,他确实拥有一颗足够坚韧的心!”
老人轻捋胡须笑道:“凡人走在命途之上,就像坐着小舟渡过海面,留下一条蜿蜒的行迹,推开无数可能性的涟漪,相较于我们短暂的生命,这些涟漪会持续很久很久!”
黄泉单手推开一线刀锋,只见大海动荡,大浪迭起,一道深不见底的海上长廊从海面一直延伸到无尽海底。
那下面是无数朝空中伸出的黑手,像是一片骸骨之海,令人毛骨悚然。
老人悠悠叹息了一声,“这些【血罪灵】是那些命途行者的执念,它们从虚无星神ix的阴影中诞生,不知疲倦地重复着生前的行为,毫无意义……这便是虚无的力量,令人恐惧!”
黄泉悠悠吐出一口气:“他们曾经都是你的朋友吧!”
老人苦笑一声,抬头望向天空飘来的黑雨云,喃喃道:“说是战友更为合适,我们来自四面八方,我们虽不相互认识,也彼此视为兄弟姐妹,我们一同在毁灭令使的力量下化作焦炭,前仆后继,悍不畏死,终于在最后拼死了那只半残的毁灭令使,真是一场让人哭笑不得的战斗啊!”
黄泉再次沉默,好半晌才吐出一口郁气道:“就算如此,那也是一名货真价实的令使,这是你们的丰功伟业,这一战过后巡海游侠的名号将会真正地响彻寰宇!”
令使已经是星域级别的强者,哪怕是最弱的令使,也有点燃一片星域的伟力,但就是这么一位比肩神明的存在,被一群凡人兑了命,实在是无数个琥珀纪元之内都少有的传说!
这些巡海游侠无疑是货真价实的英雄,和她曾经的伙伴们一样,都是货真价实的英雄,值得被所有人记住!
黄泉也随着老人的目光,抬头望向那片黑云,神思怀念。
老人呵呵笑了一声,自嘲道:“我们还是采用了取巧的办法,要不是那片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虫群】先是消耗了【诛罗大君】大部分力量,再加上祂本身受了重伤,我们这些凡人想要弑神是绝对做不到的。”
黄泉摇了摇头,说道:“那位毁灭令使的伤也是你们争取来的,不必妄自菲薄,你们的功绩足以流传数万万个琥珀纪!”
老人笑了。
“那我就替他们收下黄泉小姐的赞美了!”
黄泉柳眉微皱,望向那片死海禁地,喃喃问道:“老先生,您是在守望他们吗?”
“守望?不,我是在超度他们!”
“我可以老先生的名字吗?”
老人微微一怔,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又果断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如今的我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守墓人,如今只有我能做这个了……”
“我或许可以帮你,送它们解脱!”
老人呵呵笑道:“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也在寻求虚无的意义,帮这些人解脱,也同样是在帮我自己!”黄泉默然答道。
老人睁开浑浊的双眼,看向远方,似乎要从那一片死寂的大海之中,看出些什么,只是最后,它们都汇聚成一缕长气,被悠悠吐出:“那好吧!”
“不过,我想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为此我会给你指一条道路!”
“可以,你说吧,老先生……”黄泉尊敬地点了点头。
“你来做那孩子的师傅吧!”
“那不行,我的道途太过危险,那孩子跟着我随时可能会死!”
“那就教他一招半式好了,好歹能让他这寰宇之间,稍微有一个保命的能力!”
黄泉微微一愣,总觉得有些不对,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叹了一口气道:“我的命途不适合那孩子,所以我会教他我朋友的术法,可以吗?”
老人有些好奇道:“什么术法?”
“《太虚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