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家
克拉克并不知道，自己的好搭档已经极具针对性地准备分散氪石，以避免被他黑化后集中销毁的未来发生了。
好吧，就算知道了，早已习惯的氪星人估计吐槽两句也就随他去了。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现在真的有些傻眼了，为克莱尔毫无预兆地戳穿了他的身份。
克拉克没想过瞒着她，事实上他准备先载她回堪萨斯州，在他家的农场告诉她他的真实身份。麦田里没有人也没有监控，环境又特别宁静优美，空气里还弥漫着农作物令人愉悦的芬芳……总之，这才是最合适坦白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我是……查尔斯告诉你了？”
克莱尔摇头：“他没有告诉我，但我听见了。”
克拉克更震惊了：“你居然已经可以听见大都会的声音了！”
天呐！她才多大？她甚至连被动输入的记忆都没有！还是说卢瑟的克隆技术又更近一步了？
想到这里，克拉克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了，恍惚中仿佛已经看见卢瑟实验室里整齐排列的氪星罐头，男男女女老少皆宜，说不定还盯上了他家的狗。
克拉克眼前一黑。
克莱尔：“……”
女孩沉默了会儿，才幽幽道：“不，我只是听见了你跟查尔斯通话。”
接着，她又强调般补充：“就在x学院，查尔斯的书房，从手机里面传出来的——我暂时听不了太远的声音，也不知道大都会在哪里。”
哦，是了。她失忆了。
克拉克有些讪讪地抬起右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悄悄瞥了眼坐在他身侧的女孩。
她没有选择依靠在椅背上，而是前倾着身体往前坐着，双手撑在身侧的软垫上，还不自觉小幅度晃着小腿。不知想了些什么，偏过脑袋好奇地问他：“所以你能听见大都会的声音？”
克拉克抿着唇笑笑，谦虚道：“其实还能再远一点。”
“这样不会很吵吗？”
克莱尔想想就觉得可怕，毕竟光是处理x学院里的声音就已经足够她头疼的了。虽然她不讨厌他们，但真的还挺吵的，上课的时候还能当白噪音听听，可一旦下课——年轻人总是过分活跃，也就格外闹腾。
克拉克能猜到克莱尔的苦恼，这同样也是过去的他会头疼的事情。
坦白说，这种体验有些新奇。
他现在有两个孩子，男孩。小乔并没有展现出特殊的超能力，他甚至还不知道他爸爸就是超人。至于康纳，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但卢瑟显然把他教得很好——在控制能力方面。
很难说卢瑟和蝙蝠侠谁更懂氪星人，有些时候，超人觉得自己恐怕都没他们懂氪星人。
说真的，到底谁才是真的氪星遗孤？
以上种种，克拉克还真没在这方面指导过谁。他眸光微闪，语气都不由自主的变得更温柔了些。
“是的，所以你得让自己学会过滤一些东西，只关注那些你认为关键的声音。”
“就比如说，超人。”
车窗外，景色匀速倒退着。树林渐渐稀疏，露出了广阔无垠的平原。向远方眺望时，天空与土地的界限就好像只是一条线，轻轻一蹦就可以触碰到柔软的云朵。
克拉克非常耐心地向这位年轻的氪星女孩举例：“我将它设置为关键词，每当有人呼唤这个名字时，就会格外关注。”
克莱尔眨眨眼睛，她仍旧觉得疑惑：“但皮特罗今天就喊了好几声超人，他本来还想买你的联名汉堡。”
超人汉堡都售罄了，每一个去餐厅买超人汉堡的人，恐怕都会喊出这个名字吧。
克拉克点头：“所以我们还需要再添加一点辨别，比如说话时的语气，心跳，周围的环境音等等。”
克莱尔想了想，还是觉得很可怕。
真不敢相信他的大脑一天到晚都在处理些什么，不会累吗？
克拉克则笑着说：“幸运的是，我们也拥有超级大脑，最后总能处理过来的。”
想了想，他又用相当包容的语气补充：“但在此之前，如果你实在觉得苦恼，可以暂时选择不去倾听。”
不去倾听，这确实也是一个选择。
但克莱尔在听到这个时却反感地蹙起眉，漂亮的蓝眼睛里流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来，隐约还掺杂了些许不易察觉的不安。她总觉得如果自己有哪里没关注到，就会有糟糕的事情发生，而且还会是特别糟糕的那种。
“可是万一……万一我不小心错过什么了呢？”
在说完这句话后，女孩就牢牢地闭上了嘴，唇线绷的很直，小腿也不晃了，脸上不高兴的情绪更明显了。
本就时刻关注着她的克拉克，自然看清了她的全部反应。
他有些意外，想不通这个失忆的女孩为何会如此谨慎敏感，小心翼翼。但这并不妨碍他在这时候给出回应。
“还有我呢，克莱尔。”
年长的氪星人温和地给出回答，那宽厚温柔的手掌轻轻落在她的头顶，似乎有源源不断的热量传来：“所以别太担心，有我在听。”
“我会一直在听。”
“……”
女孩的眉峰慢慢舒展，不自觉又晃起了小腿，目光在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后落在窗外。太阳在坠落，但夕阳很美，五彩斑斓的云朵看起来特别梦幻。
她回归最初的话题：“所以，皮特罗的签名？”
“哦，放心。”
克拉克见她的情绪恢复了平和轻快，便笑着收回手重新落在方向盘上：“我在查尔斯的桌上放了十几张签名。”
他怎么会拒绝这样一个年轻人的喜欢呢？
离开前，克拉克还稍微去倾听了一下x学院所有小变种人的交流，给所有喜欢超人的都留了一张签名，还多附赠了一些。查尔斯会知道这些签名该交给谁的，他能听见的可比他多多了。
克莱尔放心了。
她确实听不了太远的距离，随着汽车越驶越远，逐渐的，她就只能听见克拉克的心跳，在他的胸腔里一下又一下平稳而温和地跳动着。
哦，当然。还有汽车的引擎声，风声，小鸟翅膀的扇动声……
她安静了会儿，脑袋里又冒出了新的好奇与想法：“是不是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喜欢的超级英雄？”
克拉克含糊：“唔，也许？”
但也有人不喜欢超级英雄，不过他暂时不准备说出这些。
克莱尔追问：“那是不是有很多人喜欢你？”
她回忆着自己刚刚拥有不久的记忆：“皮特罗说，不是每个超级英雄都能像超人这样同时拥有这么多超能力的。”
克拉克平静指出：“但也不是所有超级英雄都拥有超能力。”
克莱尔微微睁大了眼睛。
“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这样的人，他们没有超能力，没有无坚不摧的钢铁之躯，但同样在做着超级英雄该做的事情。”
“所以，克莱尔。”
克拉克不紧不慢地说话，记者的口才让他的发言听起来是那么的具有说服力，也是那么的打动人心：“喜欢一个超级英雄，更重要的是喜欢他的性格品质，这往往意味着你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还不了解这个世界呢，很多事情可以不用那么着急，包括去喜欢一个超级英雄。”
克莱尔似有所悟。
她觉得克拉克说得很有道理，以及，她还觉得自己有点喜欢超人了——她是说，她身边坐着的这位。
并不知道自己距离“最喜欢的超级英雄”更近了一步的克拉克，在这时候开口询问：“去大都会之前，愿意跟我先回一趟家吗，克莱尔？”
“大都会不是你的家吗？”
“大都会当然也是。”克拉克回答，“但我还有另一个家，那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在堪萨斯。”
“……”
真奇怪，克莱尔想。
堪萨斯，又一个让她莫名在意的地方。难道她其实是一个喜欢旅游的人？对哪里都很好奇？
克拉克没有读心的能力，不知道身旁的小女孩都在心里嘀咕着什么。他去听了听他家的农场，唇角浮起温暖的笑意：“玛莎和乔现在在家，他们在做苹果派。”
“玛莎是我的妈妈，她是个普通人，也是我在地球的养母。至于小乔纳森，他是我和露易丝的孩子，一个比你小一点的男孩。”
他很高兴地跟她介绍着的家庭成员：“露易丝最近在南美洲出差，大概三天后能回来。”
“我们家还有个男孩，超级小子康纳。他比你大一些，目前在……嗯，在泰坦塔。”
“我的——呃，理论上来说应该是我的堂姐，但说实话，她现在状态让我更习惯将她当妹妹照护——总之，她叫卡拉。”
“卡拉住在外面，有时会回来吃饭。”
克莱尔听得出来，克拉克一定很爱他的家人。要不然，这个刚刚还挺成熟稳重的男人不会变成现在这般有点唠叨的样子，说着生活中不起眼的点点滴滴。
他开始跟她夸赞玛莎的苹果派有多么美味，露易丝掌管着家里的冰箱冷冻层，康纳会在跟小乔纳森干农活时比赛，还会偷偷用超能力作弊，然后卡拉就会去帮小乔……
“……我是不是说得有点多了？”
克拉克后知后觉地收敛了他的喋喋不休，迟疑道。
听得正专注的克莱尔一脸认真：“完全不。”
不如说，她就喜欢听这个。这让她有种遗憾被弥补的慰藉感……但她在遗憾什么呢？
克莱尔轻眨了一下眼睛，很快就掠过这点疑惑，催促克拉克：“现在还没到家呢，再多说点吧。”
克拉克笑了。
哦，看来是答应跟他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