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还得是她
曹婆子对此全然不以为意,任由谩骂声四起。
爱骂骂去,反正她就是稀罕儿子,厌恶闺女。
从前没出嫁时,她在娘家便因身为女儿身,而饱受冷眼与苛待,爹娘对她动辄非打即骂。
嫁人后头胎生了大女儿,婆家三天没让她吃饭,一年后又生了二女儿,还没出月子,就被男人揍了好几回。
她这一生所有的苦难,皆因自己是女人,又生了女儿所致。
要她如何不怨恨女儿呢?
曹婆子冷眼看着面前指责她的众人,心中阵阵冷笑。
全都是装模作样!
她就不信,有人会不喜欢儿子却喜欢闺女。
世上就不存在这样的人!
与此同时,姜氏深吸一口气,抬手抹去了眼泪,宣布了先前和大儿媳商量好的决定。
“小柏在家中写断亲书,想来马上就到,正好今日村长和族长都在,劳烦两方帮我们做个见证,您若愿签下断亲书,往后每年我会让人给你送五两银子过去,算是报答你生养我一场的恩情。”
话音刚落,就听谢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娘,大嫂,我写好了!”
众人闻声,自动为他让出一条通道。
曹婆子已然懵了。
她像是见鬼一样盯着姜氏。
断亲?她怎么敢?!
而且一年只给五两银子,打发叫花子呢?
曹婆子一回过神,立马就要撒泼,却被许樱桃及时制止。
“曹老太。”许樱桃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神却没有丝毫温度,“做人不能太贪心,我劝你见好就收,否则五两银子你都落不着。”
“我信了你的邪!”曹婆子怒不可遏,几欲发作,“你们一个月几十上百两银子赚着,却一年只给我五两,真当我是来要饭的了?”
“不然呢?你不是来要饭的,难道你是来给我们送礼的?”
曹婆子一噎,继而恶狠狠道:“你们害得我儿断腿瞎眼,不赔偿百两银子,此事不算完!”
许樱桃微微一笑,懒得和她多做纠缠,反而看向了正妄图降低存在感的姜族长。
片刻后,许樱桃和姜族长达成了共识。
自今日起,姜家村的苦槠、魔芋、蕨根,她全盘收购,黄豆胡豆这些也通通来者不拒。
此举不仅为姜家村开辟了一条新的生计之路,更能让姜族长在村中威望大增,可谓是一举两得。
姜族长简直快要乐疯了。
本以为今日快被曹婆子给坑死,却不想峰回路转,天上居然掉下来这么大个馅饼。
他好色归好色,但族长职责背负在身,到底还是希望家族日子越过越兴旺。
许樱桃瞥了眼愣在原地的曹婆子,随后转向姜族长:“曹老太年事已高,家中又没个能顶事的,往后我娘每年给她五两银子,怕是会招人眼红。”
曹老太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许樱桃继续道:“这五两银子,往后都交由姜族长保管,让他们母子随取随用,也免得招人惦记,姜族长,您觉得这样的安排是否可行?”
行!
可太行了!
这五两银子,几乎是落入了他的腰包。
就算不能全贪了,贪一半也万万不成问题。
曹婆子总算明白那句见好就收是何意。
如今姜家全族得了实惠,断然不会再由着她胡闹,别说是百两赔偿,怕是百文都要不来!
眼下她唯一能指望的,只剩那五两银子。
可她太了解姜大良的德性,这银子经了他手,至少得剐五层皮!
“不成!”曹婆子再次撒泼,“老婆子我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
许樱桃笑道:“你倒是说说,如何能让我们不好过?寻死?你真要死了,我可就省钱了,但你儿子可就惨了,只能活活饿死在家,你舍得?”
曹婆子脑补一下可能性,一颗心顿时揪着疼。
她舍不得。
许樱桃继续道:“或者,是到处抹黑我们婆媳,让我们生意做不下去?”
曹婆子的眼睛顿时睁大,心中暗自惊讶,难道自己的心思如此明显,竟被她一眼看穿?
许樱桃嗤笑一声,看向姜族长:“曹老太年事已高,日后尽量别让她出村闲逛,人老骨头脆,万一磕着摔着,可是会要命的。”
姜族长瞬间心领神会。
这是让他们日后将姜婆子监视起来,免得到处发疯。
曹婆子眼看着许樱桃将她的路一条条堵死,如今要钱不成,还会失去自由,顿时慌了。
可到底理智尚存,明白自己最终还是得依靠宗族,于是她将所有的怨恨与愤怒都转向了姜氏。
“姜二丫!你老娘被人这般欺负,你就眼睁睁看着?你还有没有良心?”
姜氏神色淡淡开口:“欺负你?樱桃若是欺负你,还用得着自掏腰包每年给你五两银子养老?不然你也这般欺负我可好?”
明明是不痛不痒的一句话,却在曹婆子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被她任打任骂了几十年不敢反抗的女儿,转眼居然敢对她冷嘲热讽,真就是倒反天罡!
到底是母女,她一个神情,姜氏就能看出她接下来要说什么话,当即狠了心道:“你也别闹了,我今日就和樱桃分家,让你一文都捞不着!”
曹婆子还没反应过来,谢柏却是脸色一白。
尽管明知这是他娘的权宜之计,可他还是下意识看向许樱桃。
除了怕蛇以外,他打小对万事万物都没有太浓烈的情绪,哪怕他爹和他大哥先后去世,他也只是哭过一场,便不再难过。
可此时,一股巨大的恐慌席卷心头,比他当年在被窝摸到长虫时的恐惧更甚。
“不能分家!!!”
一道熟悉的女声自不远处传来,与谢柏内心深处的呐喊不谋而合。
众人扭头看去,就见陈氏挎着篮子气势汹汹快步走来。
走到人群时,她一把将篮子塞进谢大牛手中,撸起袖子就和地上的曹婆子厮打起来。
“你个臭不要脸的!欺负人欺负到我们村来了!给你脸了是不是?你是我弟妹的娘,可不是我娘,她不敢打你,我敢!反正全村都晓得老娘是泼妇,我可不在乎名声!”
陈氏每说一句,都能薅掉曹婆子一把头发,再不然就是在她脸上留几道血印子,短短几息,曹婆子已被打得连连哀嚎,不断求饶。
直到众人将两人扯开,陈氏还颇不解气道:“对付这种糟老婆子,不能光动嘴,不然越说她越来劲,得上手打,打服为止!”
毕竟她自己就是这一挂的,她最了解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