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病

    沈桓与魏曦也算相熟。好奇之下，他也曾问过魏曦关于这位五皇子的“病”。

    天下人都知道五皇子先天不足，病弱不堪，可也有聪明人猜测五皇子“病弱”不过是魏皇后为了保住这个儿子的性命，让其远离算计和争斗的手段而已。

    沈家就是猜测后者的人家之一。

    只不过这么多年五皇子从不在人前露面，离宫也从来悄无声息，渐渐也就被人忽略遗忘。

    后来叶清岚与魏曦结盟，沈家对魏家也就自然多了几分关注，对于五皇子是否真的病弱，也就更加关心。

    沈桓记得，当时魏曦虽然没有明示，但话里话外分明暗示了五皇子身体没有大碍。

    如今这情形……

    他又看了躺在床上看起来出气多进气少的五皇子一眼，若有所思，却一言不发，转身出去了。

    沈桓不知道，他刚一离开屋子，刚才还躺在床上看起来半死不活的人，就睁开了眼睛。

    五皇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这一起身，整个人的气势连带这面相都发生了改变。

    刚才还是一副病弱垂死之相，可如今，分明还是那个人，分明还是那张脸，那高耸的颧骨和眼下的青黑都在，但给人的感觉却与刚才完全不同。

    他坐起身子的同时，床账后面，帘账微微一动，走出个人来。

    原来这床后面竟然还有一扇暗门。

    再看那走出来的人，明明堂堂男儿身躯，却生得雪肤花貌，容色惊人，不是荣国公魏曦又是谁。

    五皇子看了魏曦一眼，道：“要不是你及时来报信，我这‘病’，恐怕就要露馅了。”

    说来奇怪，五皇子虽与魏曦同龄，按照辈分来说，魏曦也是他的舅舅。但五皇子面对魏曦时，却并无面对长辈的礼数和恭敬，反倒像是对待普通朋友一般，随意而自然。

    人人都说五皇子自从搬到离宫之后就相当于与世隔绝，这么多年，荣国公府虽也会遣人送些衣食药材，吃穿用度，但荣国公府的主子们，却像是刻意与五皇子划清关系似的，从不曾来探望。

    可如今看五皇子对魏曦熟稔的态度，这舅甥二人可不像不熟悉的样子。

    “我能来的及时，那是因为有人提点。”

    魏曦自从接到叶清岚对五皇子身体的问候，就猜到了她的意图。魏家不想让五皇子卷入皇家争斗去给人当靶子，自然要提前布置。

    魏曦仔细端详着五皇子的脸色，啧啧称奇，“看来凌霄的医术是又进益了。”

    五皇子笑一声：“你这话得当他的面说。”

    凌霄就是当年魏曦招揽的人才，说是招揽，其实也是阴差阳错。

    凌霄是个医痴，一生致力于钻研医术，但凡身上有银两，必然用来买药制药，偏偏他制了药又不卖，最后差点把自己饿死。

    要不是遇见了魏曦，凌霄现在可能就是一堆白骨了。

    这些年，他一直跟在五皇子身边，五皇子出生时有些周折，确实先天体弱，要是不弱，当年皇帝也不会这么轻易放他出宫。

    但这体弱，早就被凌霄调养好了。

    至于后来的病，那就是人为了。

    就如此次病重，也是凌霄给五皇子服用了汤药。

    这药对人的身子没有损害，但是却能让人看起来呈将死之相。方槐作为太医院院使，连他都诊不出来，可见凌霄的医术，必然在方槐之上。

    “也不知道跟她身边那个丫头比起来，谁更胜一筹。”

    他知道叶清岚身边有个擅医术的丫鬟，就是不知道是否精通。

    “既然都演到这份上了，我是不是可以顺势‘死一死’了？”

    五皇子好整以暇。

    魏曦瞥他一眼：“怎么，又呆不住了？”

    “眼看就中秋了，我赶着去怀城赏月。”

    惹得魏曦都不得不说一句：“你倒是逍遥。”

    人都以为这些年五皇子病骨支离，只能在离宫半死不活的养着，却不知道，这座离宫，一年里头有大半时间，都是空的。

    这些年，五皇子纵情山水，几乎走遍了大夏朝的大好河山，也见识过了人间烟火，好不洒脱快活。

    只是这洒脱快活的日子过久了，这座牢笼一样的离宫，就愈发让人难以忍受了。

    “还不算最逍遥。”等哪一天他脱了五皇子这层身份枷锁，再不用演这个病秧子，那才是真逍遥。

    “不过这怀城赏月你就别想了，如今正是风口浪尖，你这座离宫恐怕近期都不会太平。”

    弘光帝这么一提，本来被遗忘的五皇子又会重回众人视线，即便他不回京，孙贵妃和谢贵妃恐怕也不会轻易放心，甚至连同皇帝在内，近期必然会对离宫多加关注。

    “我就不能借着这次‘病重’干脆‘一死了之’吗？”凌霄早就制出了假死药，他随时准备“一命呜呼”呢！

    魏曦摇摇头：“还不到时候。”

    而且五皇子即便是“死”，也不能是这样悄无声息的“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