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信不信
诚王离京第三日，江南丝绸行的伙计快马追上了他。
江南丝绸行算是诚王苦心经营起来的秘密产业，专为他收集情报传递消息。
伙计见到诚王时，不由得吃了一惊。
诚王在京城时虽说不是位受皇帝重视的皇子，但该拿的俸禄，该享的食邑从来没有短缺过，在这上头，没人敢苛待他。只不过由于诚王要私下里拉拢人心经营人脉，所以做不到像有强大的外家支持的肃王和鲁王那样穷奢极欲。
但是身为皇子，衣食住行，哪样不是精致讲究？
尤其几个皇子当中，诚王是容貌最好的，在京中一向以风姿出众引人称道。
可是如今，这才离京几日，诚王怎么就憔悴成了这个样子？
面色蜡黄，眼眶青黑，满脸的胡茬，甚至连衣服都是皱巴巴……
伙计不由眼圈微红：“王爷……”
诚王摆摆手：“无妨，出门在外，又要赶路，难免狼狈一些。”
出门在外难免狼狈？
怎么可能。去年肃王下江南代天子视察民情，一去半年，回京之后不但没有消瘦狼狈，反而胖了一圈。
说到底，还是因诚王势弱。又无人撑腰心疼。
若是早些成亲，有得力的妻族支撑，也能有所改善，可是……
想到妻族，伙计又不由在心里埋怨起了叶清岚，不是都说那位叶四小姐对王爷痴心一片吗？王爷此次出京这么大的事，她怎么也毫无表示？
难道不是该趁机示好，帮王爷打点好行装好让王爷少受些路途颠簸之苦吗？
如此不懂事，将来怎么入王府主理事务，主持中馈？
说起来倒不如那位三小姐对王爷上心。
“你来做什么？可是京中出了什么大事？”
他在京城留了专门为他传递消息的暗探，但此时江南绸缎行的伙计追来，那就应当是叶府的消息。
伙计连忙收拢心神，拿出一直小心揣在怀里的信封拿出来。
“王爷刚刚离京，叶家三小姐就派人送来了这个，说对王爷此行有帮助。掌柜打开看了，觉得确实有必要及时告知王爷，透过暗探递过来不放心，又想着王爷刚离京必然还没走远，就派小的快马加鞭给王爷送来。”
诚王打来看了，沉思一刻，点头道：“你们做得很好。”
出京之前，他曾经向太医院院正问询过防治疫病的方法。
相比较之下，反而是这位叶府三小姐这份“防疫十法”，内容更加丰富完整，看起来更有可行性，而且调理清晰，看来可信度很高。
至于她提到的第二件事，刚好，他也想验证一下叶清岚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思，找个时机试一试吧。
诚王将那张似乎还带着女子淡淡馨香的纸笺收起来，对伙计道：“你辛苦了，下去洗漱休息一晚，明日再回京吧！”
第二日，诚王叫来随行的太医，将誊抄好的“防疫十法”交给他们。
“本王临行前曾向张老院正求教过防疫之法，又自己翻了翻古籍，结合自己的一些想法，整理出了一些防止水灾之后瘟疫蔓延的方法，还请几位太医参详一下，是否可行。”
几位太医围着单子讨论了片刻，不由抚掌叫道：“妙！妙啊！王爷这份‘防疫十法’，无论从防疫思路还是可行性来说，都值得一试！”
“难怪皇上对王爷委以重任，王爷这份忧国忧民殚精竭虑，这是江淮百姓之福！若是此次能够证实王爷这‘防疫十法’有效，王爷更是造福天下百姓！我等虽人微言轻，回京之后也必定为王爷请功！”
诚王笑得谦和：“几位太医言重了，本王不过是提出些想法，但是术业有专攻，具体如何实行还要有劳各位周全。”
“王爷放心，我等定尽心竭力！”
诚王满意一笑。
接下来就是另一件事了，他该找个什么理由，试探一下叶清岚的态度呢？
凝神间，下属来禀报：“王爷，赈灾物资都已经装船，今日起我们就要走水路了。”
水路啊！
诚王眼前一亮，水路好，江淮水患，水面不稳，若说翻了两艘物资船，她应该会信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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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可能会信？”
耿文山自接了差事，按照叶清岚给的嫁妆单子先去了一家成衣铺。
掌柜的应该是早有准备，见耿文山拿出了嫁妆单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冷笑一声，“这铺子年年亏损，债主来堵门好几次了，如今既然东家派人来了，正好，那就把这债务清了吧！”说着拿出一本账册扔给了耿文山。
耿文山笑眯眯的接过账册，什么也没说，拿着账册转身走了。
隔天几本类似的账册就递到了叶清岚跟前。顺便连掌柜们出奇一致的话术也一一记录，写成了张条子递了进来。
叶清岚饶有兴致的看着那张条子，看着最后耿文山问那句“东家信否？”
含笑说了这么一句。
她又不是真的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女了，哪还能被这种手段诓骗？
玉管愤愤不平：“这个耿文山也是，问小姐信不信是什么意思？小姐又不是傻子……”
叶清岚摇头：“他倒不是在问我信不信，他只是在问我的态度。他在问我是就这样息事宁人先将产业拿回来再处置，还是想办法把叶府这点说出去没人会信的把戏闹开。”
“闹开，就意味着彻底与叶府撕破脸，他这是在试探我的态度呢！”
不过叶府这假账做的……
人人都拿她当个傻子，连糊弄她都不愿意做得周全一些。
“幽客。”叶清岚招手叫了幽客近前，示意幽客腰间挂着的那把精致的小算盘，“这回可轮到你大展身手了。”
她身边的四个大丫鬟各有所长，幽客最擅理财，当然也最精算学。大概没有人注意过，她腰间常年挂着的那个看似灰扑扑不起眼的小物件，其实是一把算盘吧！
幽客抿嘴一笑，俏皮的冲叶清岚行了个福礼：“奴婢定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