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且不说王家一片兵荒马乱，好不容易醒来的王夫人见到小儿子的惨状又晕了一回。
就说得到消息的叶府，此时也是一片愁云惨淡。
叶大夫人和叶三夫人不知其中内情，只以为此事是诚王的警告。
老夫人和大老爷三老爷却是知道的，莫家的事先不提，就说王家这事，用的是孙家，一出手就废了人家的子孙根，这狠辣又名目张胆半点不遮掩的作风，一定是大皇子肃王的手笔！
他们叶家，这恐怕是把三个皇子都得罪了！
“娘……这……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叶老夫人咬牙。
“那就只有用四丫头，去平息他们的怒火了。”他们要什么，就给什么就是了。
“可这……四丫头只有一个……”
给了谁不都得罪另外两个吗？
“而且那嫁妆……”
“都什么时候了，还舍不得那点嫁妆！”叶老夫人厉声喝道！
她这会儿倒是想明白了。
说白了，不过就是莫、王两府的下场让她吓破了胆。如今再不敢起歪心思了。
“再说了，你媳妇经营那些嫁妆十几年，难道连掏空几间铺子的本事都没有吗？当年这些铺子就算是在老二媳妇手里时，也不是间间都有盈利的，我们叶府又不是商户人家，经营不善有什么稀奇？”
这是打算即便保不住全部，也要做些手脚保下一部分。
而且镇远侯府也说了，这些年的生息都不要，到底不算赶尽杀绝。
其实叶府还是有余利的。
先前不过是不甘心罢了。
可没想到一时贪念换来这样严重的后果，可到底伤的是王家和莫家，虽说莫家断亲，王家也不中用了，对叶府也很不利，但死道友不死贫道，叶家得个教训也就罢了。
“至于几位王爷谁能得了四丫头去，那就得让他们各凭本事了！回去把这几位王爷的心思也都透给你们媳妇知道，多的就别说了，免得家宅不宁。”
她这是怕让两个儿媳妇知道真相闹起来，要是两个儿媳妇知道叶府是明知道四丫头身后有坑但为了点嫁妆还是拉着王家和莫家跳，想也知道她们不会善罢甘休。
虽说她不怕她们闹，尤其是现在两个人都算是没有了娘家，那就不需要怕了，但到底给人添堵。
芳澜苑里，叶清岚正坐在廊下看着幽客和玉管做针线。
不过寥寥几针，那绣绷上两尾活灵活现的锦鲤就初见雏形。
她这几个大丫鬟，各有所长不说，还个个心灵手巧。
幽客和玉管都做得一手好针线，倒是秋容，拿针线缝人皮缝得干净又齐整，但是要让她拿针绣花，她能把鸳鸯秀成水鸭子。
但秋容擅长调制各种稀奇古怪的药丸、香丸，还有什么香膏花露，反正没事的时候就爱鼓捣她那些瓶瓶罐罐。
疏影就更别说了，让她拿剑砍人容易，让她绣花简直要她命。
但疏影天生五感比别人敏锐，视力和听力都非常人可比。
说起来，倒是她这个当小姐的一无是处，没什么拿得出手。
想来，当年娘亲为她挑选培养这几个丫头，一定花费了不少心思。要是娘亲活着，她现在，一定很幸福吧！不必面对叶府里那一张张充满算计的丑恶嘴脸，也不会长成一个识人不清的蠢货，最后不但葬送了自己的性命，也连累这四个丫头没一个得了好死，就连沈家，沈家满门也是因她……
察觉到叶清岚情绪低落，玉管和幽客对视一眼，眼里都有明显的担忧。
自从坠马醒来后，小姐就像变了个人，好像一下子沉稳聪明了许多，但是也好像多了许多心事，动不动就会像现在这样发呆，整个人都陷在一中低迷的情绪里。
一时间她们不知道该不该为小姐的改变高兴。
以前的小姐虽说被大小姐她们诓骗，总被她们牵着鼻子走，可她那时候无忧无虑，至少很快乐。
自从小姐坠马醒来之后，她们已经很久没见小姐开怀笑过了。
即便是笑，也是那种清醒的、了然的、洞悉一切似的，讥讽的笑。
正想说些轻松的话题，就见疏影自院外走进来。
疏影现在经常不在芳澜苑，主要是为小姐在府里府外探听消息，她出现，那就一定是带回了某些消息。
果然，疏影快步走到叶清岚身前：“小姐……”
“王家也出事了？”叶清岚仿佛早有预料般。
疏影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谁？”
“王三公子。”
“怎么出的事？”
“说是在青楼和人争抢花魁……”
“他们王家的底子，可不够他跟人争抢花魁的。”王家清贫，日子也就是过得去，王三公子虽然混，但是不傻，这些年虽然吃喝嫖赌，但一直知道量力而行的。
突然跟人家争抢花魁……
这底气是谁给他的？
疏影咬牙，很气愤：“听说他在倚翠楼嚷嚷说自己有钱，说他娶了媳妇就给那位花魁赎身。”
她们都很清楚，他要娶的这个“媳妇”，就是自家小姐。
叶清岚拖着腮，满脸兴味。
“我之前还奇怪，王家那个浪荡子怎么可能乖乖听话来叶府，我这样名满京城的‘草包’，他可是决计看不上的。原来如此啊……果然还是王夫人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该用什么法子说服他……”
可惜……
“受伤了？”
“呃，说是被人踹烂了……那里……”到底是小姑娘，疏影后半句多少有些羞于启齿。
但叶清岚却是一瞬间就明白了。
这可真是，嗯，惨。
让个风流成性的人没了风流的资本，啧，这出手真是狠。这种阴狠恶毒的手段，八成是鲁王出手了。
“我听老夫人她们都猜测是大皇子肃王下的手，因为动手的是肃王的外家，礼部尚书孙家那个号称‘京城第二纨绔’的小儿子。”
叶清岚摇摇头，“不会，肃王为人霸道，自视甚高，王家在他眼里连个蝼蚁都不如，要是他出手，都不会绕这个弯子，直接派人废了王三就是，更不至于动用孙家。这件事，八成是孙家那位蠢货纨绔也被人算计了。”
肃王权势再大，孙家再是有孙贵妃做后台，这种在京城地面上公然出手废了人家子孙根的事还是太过张狂了些。
王家是不敢追究。
但是孙家的政敌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伤不了根本，恶心恶心肃王一派也是好的。
这对萧既来说，大概乐见其成。毕竟，他又可以置身事外，看两虎相争了。
“王家没有上门来闹？”王家不敢得罪礼部尚书孙家，难道还怕叶府嘛，必然是要迁怒的。
疏影摇摇头。
“那就是说被瞒下了。也是，我那个三婶最是聪明，王家既然已经出了事，她怎么会敢告诉王家真相？可惜王家没有莫家老爷子那样见微知著的聪明人，少不得，还需要咱们帮一把……”
“总不能看人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