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技惊四座
逐鹿堂，演武场。
此刻，一排排外门学徒武者，身如标枪，矗立在阳光下。
纵向二十余列，横向十余列。
林轩身为入门仅仅一个月的学徒武者，自然站在了末尾。
外门学徒武者，入门之后，一年一考。
五年为期。
但加入逐鹿堂之时的年纪，却并不恒定。
林轩看得真切。
甚至还有人双鬓泛起白丝，眼角鱼尾纹滋生，起码已超不惑之年。
“年岁这么大了，还是个学徒？”
林轩瞠目结舌。
“人各有命，运在其中。”
“耗费半辈子，凑足了摸骨的钱，得了习武机缘。”
“空耗光阴在此，不过，哪怕入不了内门三院，只要忠心点，在堂内寻个行当，也比外面好多了。”
陈玄站在林轩身侧，顺着林轩的目光，似乎看出了林轩的想法，压低了声音，为林轩解释道。
林轩默然无语。
是啊！
此界人早婚。
倘若林轩之父林铮，没有孩儿拖累，只怕也会省吃俭用，耗费数年光阴，来碰一碰机缘。
习得了武艺，哪怕拜不得内院三门，户籍从民户，改成了武户，也算是富贵还乡了。
成了龙，再回泥鳅窝里，也不至于过不下去。
想到这里，林轩双目越发凌厉。
“来了，来了！”
有人惊呼。
但见内堂之中，有人踏步而来。
这些人，衣着华丽，气息沉稳，呼吸绵长，太阳穴高高鼓起。
为首一人，体态偏老，脚步轻盈，黑发披肩。
身穿一对襟绣麒麟短褂，黑色皮革束腰，腰挂着一枚精巧的白玉葫芦，脚蹬一双特制的鹿皮软靴。
身材瘦小，双目却是炯炯有神。
尤其是那鼻子，放在其面容上，显得鼻翼硕大，增添了几分独特的憨态。
可谓是——
骨软身躯健，眉浓眼目鲜。
“这是……寻踪院院主……时若鸿，时院主！”
“往日内门三院考核，不都是长老主持么？今日，怎得来了一个院主？”
“这若是表现优异，被院主看上，收为弟子，岂不是一步登天？”
“哈哈，怪不得我今儿出门踩了黄金（狗屎），原来我要走运了啊！”
……
看到那大鼻子老者，不少厮混外门多年的学徒武者，顿时眼睛一亮，窃窃私语。
“肃静！”
有人搬来太师椅，时若鸿坐下，一声轻喝。
声若雷霆，滚滚而至，若泰山崩。
个别修为不足的弟子，听到这声，脸色微微一白。
“这便是高品境高手的气势么？”
林轩心中暗忖。
三大院主，都是临川县有名的强人。
除了临川县传奇九绝之下，就属他们最为强悍了。
哪怕就是临川县的县尉，县令等人物，也要对他们以礼相待。
内门三院，猎弓院养由基，林轩已经见过了，这还是托了石忠大哥的福。
现在，又见到了寻踪院主时若鸿。
时若鸿眸光平静，扫过众人。
而后朗声说道：
“逐鹿堂者，建于五百年前，立于临川县。创之者，老祖宗猎人王也。”
“其入恶山，斩妖除魔，庇一方之安宁。代代传而渐盛，今为临川县最强之宗门矣。尔等虽未入内门三院，然无论何时，皆当铭记逐鹿堂，心存正义。”
时若鸿声音低沉，缓缓道来，叙述逐鹿堂往事。
场中鸦雀无声，每个人听得极为认真。
就连林轩也暗暗点头。
逐鹿堂，走山客武者聚集之地。
走山，本是为自己而争的路子。
但逐鹿堂屹立至今，自然也做过不少福泽百姓的大事。
那恶山之中，常有兽潮，兽潮刺激，猛兽失智，下山作乱。
逐鹿堂为保护百姓，战死武者，不知凡几。
时若鸿端正坐姿，继续说道：
“武道争雄，强者为先，废话老夫就不多言了。”
“听说今年，来了几个好苗子，老夫特地来看看。”
“内门考核，开始！”
时若鸿一声令下众人神情一肃。
在时若鸿身边，走出一个四品境长老，年岁约莫四十许，对时若鸿行礼，而后转身，朗声道：
“与往年一般，此番考核，公分武学，走山，屠兽，三门。”
“每门考核，成绩记录在案，取前十名入内门三院。”
“前三甲者，可获额外奖励！”
说罢，身后一众长老，纷纷排开。
旁边还有儒生模样的人，手持毛笔，提笔代书。
“糟糕……怎么是他啊！”
陈玄面色顿时难看无比，眼睛死死盯着那四品境长老。
“陈师傅，怎么了？”
林轩小声问道。
“正是此人，名为李道银，当年与我争斗，暗中使了手段，夺了我长老之位。”
“导致我实力从四品下滑，被贬外门当师傅。”
“这些年，若非是石忠兄弟，四处为我搜寻宝材，只怕我连三品都稳不住。”
“怎么会是他主持考核……怎么会是他……”
陈玄皱眉，声音颤抖，又是愤怒，又是无奈。
林轩愕然。
原来，石忠在野栏购买棒槌，是为了陈师傅啊！
听陈玄叙述，林轩也明白过来了。
这李道银，心胸狭隘，睚眦必报。
这些年，若非石忠在内门镇着，只怕陈玄早就被赶出逐鹿堂了。
“哎，不过你别有压力，他是针对我不假，但这一次，你不过是熟悉下流程。”
“明年才要担心了……只可惜，今年我准备的几个苗子啊！”
陈玄摇了摇头，面色煞白，隐隐约约，有认命之感。
时若鸿乃是寻踪院院主，能莅临考核，已是殊荣，又岂会亲自主持？
故此，真正主持考核之人，乃是李道银。
李道银眼神，若有若无，向着陈玄方向看来。
意思颇为明显。
陈玄在外门多年，培养的好苗子也有。
可惜……
有李道银镇着，只怕都难了。
想到这里，陈玄顿觉万念俱灰。
“陈师傅勿慌，有时院主在，他不敢做得太明。”
林轩安慰陈玄道。
“话虽如此，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其中的弯弯绕绕颇多。”
“武学境界，或许做不得假，但后面两门……”
“哎，时也，命也……”
陈玄满脸颓废，心中恨不得将李道银挫骨扬灰。
“第一门，考核武学境界！第一排，出列！”
就在此刻，李道银冷冷瞪了陈玄一眼，而后猛然开口喝道。
第一排弟子，上前三步，拉开架势和距离。
“哼！”
“砰！”
各自演练起了鹰爪擒拿手。
“张三，入门三年，鹰爪功渐入佳境，丙级下等。”
“吴法，入门一年，鹰爪功初窥门径，丁级上等。”
……
李道银手持名录，对这些学徒武者评定道。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很快，大部分人成绩都出来了。
优异者，入门一年，将这门功法修到了登堂入室，顿时引起阵阵欢呼。
陈玄说得不错。
这一关，李道银当着时若鸿的面，倒确实不太好做手脚。
不多时，便轮到了林轩等这一批入门一个月以内的弟子。
场中诸多长老，神情顿时松散了起来，不少人甚至还闭上眼睛养神。
入门一个月，能通过考核的弟子，从未有过。
权当是来长长经验的。
“开始！”
李道银一声令下。
新入门学徒，摆开架势，施展鹰爪擒拿手。
这一施展。
不少人都笑了。
天赋好的，勉勉强强，摸到了初窥门径境。
更有甚者，资质鲁钝，连招式都打不明白，憋红了脸，东倒西歪，好似醉酒一般。
“这一批，没什么好苗子啊！”
“才一个月，有练到初窥门径，算不错了……来年有希望争一争武学考核前二十……”
不少长老懒扬扬评价。
李道银轻蔑一笑，摆了摆手，正打算制止这场闹剧。
“呼呼呼！”
突然，一股劲风传来，吹得场中新入门武者东倒西歪。
林轩站桩，出爪，双手速度之快，幻化出道道残影。
出招，无声！
但却在周围，刮起了凌厉罡风。
靠得林轩最近二人，直接被吹倒在地上，连滚三圈。
“不可能！”
“这！”
场中惊变，众人骇然。
先前闭目养神的长老，此刻也纷纷死死盯着场中，目瞪口呆。
一直脸色平静的时若鸿，也闪过了一丝错愕，将盘好的二郎腿，不知不觉放了下来。
炉火纯青！
此子，竟将鹰爪功，练到了炉火纯青之境！
一个月？
这……
合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