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超自由的。
在最开始的时候，或许是基于兴趣，鬼面断开了一部分付丧神的契约，如他预想中的一样，本就受伤的刀剑们没有足够的灵力，瞬间就回归了本体模样。
但是这并不够，散落的刀剑被兄弟们带回部屋，占比极大的粟田口损失巨大，在没有非短刀的长辈存在的情况下，他们看不到前路。
仅靠剩下的练度低下的粟田口，他们只能守着幸存的兄弟，但是一次次的破碎，心中的火在最后绝望的反抗中彻底撕裂。
怯弱内敛的五虎退成为了最后的火苗，他害怕，他惶恐，但所有的一切压在肩头无法抗拒，也不能抗拒。
漆黑里哭泣的孩子迎来了月亮，他看着那双新月的眸子，眼泪顺着脸颊滑下，嘴唇颤抖：“三日月殿，我、我该怎么办，乱没有了，前田没有了，药研尼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好想他们，我想和大家一起，不论做什么，什么都可以……”
三日月宗近蹲下身子，他的动作带着千年前那个时代独特的风味，繁琐的出阵服穿戴整齐，白皙的手指轻抚五虎退的发丝。
“看着我。”三日月宗近轻声道，话语中带着无形的魔力，五虎退慢慢停止啜泣，金色的眼睛怯生生地与他对视上，“你看，这里还有什么？”
莫名的问题让五虎退摸不着头脑，他犹豫片刻小声道：“有三日月殿，有我……”视线顺着三日月宗近的指引移动，“有、有药研尼，乱，秋田，平野，博多……”
他看着兄弟们破碎却无法修复的本体，一个个地念出他们的名字，忽的，他停下了。
那个高耸的，在本丸任何地方都能看到的建筑落入眼中，夕阳西下，陌生却温柔的灵力逸散开。
只是一瞬，但仍无法忽视。
“还有……”五虎退睁大了眼睛，他思考片刻，领悟般苏醒，金色的眼睛在初生的月光下熠熠生辉。
他说：
“审神者。”
三日月宗近笑了，他掩唇，仅露出一双意味深长的眼睛。
“对啊。”他附耳，“退酱，去抓住我们的月亮吧。”
最美之刃眸色渐深，刀的本性，可是爱主人啊。
没有主人的刀，如何活得下去。
……
归木看着枕边熟悉的信笺，半晌，才拿起一边新增的笔写下回复。
——知道了。
借着月光起身，他开灯，看着一成不变的房间深深呼出口气。
身上不见疲劳感，归木收拾收拾，便抬手推门准备出去。
但快他一步，身着内番服的前田藤四郎已经打开了门。
“主人，您要出行的话，我来为您带路如何？”短发的付丧神这么问道。
“啊……”归木慢半拍地回复：“好。”
“我们走吧。”
月亮挂在半空中，洒下柔和的银辉，将四周的一切镀上一层神秘的光，仿佛隐藏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秘密。
在这片宁静之中，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叶片摩擦仍是无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归木轻嗅，淡淡的并不熟悉，是他不常见的花。
“怎么了？主人。”前田藤四郎见他四处张望，忍不住询问。
“有点香味。”归木不确定道，“好像是花香。”
“本丸里的花，应该只有那里了。”前田藤四郎指向远方的高处，“如今的本丸只剩那里的花还活着了。”
归木看不清，远处隐隐约约，又加之是夜晚，能看到一个色块都算不错的视力了。
前田藤四郎主动解释：“是本丸的万年樱，很漂亮的，只要本丸内灵力没有枯竭，它会永远盛开。”
“那还挺好。”
“并不哦。”前田藤四郎摇头，他转过身，小披风随着划过完美的弧度，“很凄惨呢，这株万年樱是在白日里由“审神者”亲自开放的。”
白日？那就是作为原身的渣审了。
“之前没有开吗？灵力并没有枯竭吧。”归木疑惑，“为什么需要亲自开放。”
前田藤四郎静声，拉着归木坐在一边的廊下，他注视归木的双眼：“主人，您和他不同，您不是他。”
归木当然知道自己不是鬼面，他有些跟不上前田藤四郎的思维。
“您是独立的个体，不需要为他赎罪，您要为自己活着，请相信我，作为您的刀，一定会让您自由的。”
“您有权利放下包袱，向前迈进，追求自己的幸福和目标。”
短刀的目光坚定，紧紧握住归木的双手。
归木：？
归木一瞬间混乱，大脑加载过度。
“前田，你是不是多想了什么？”归木无措，他什么时候造成的错觉，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行为很独立，完全没有不自由的样子。
前田藤四郎疑惑：“三日月殿告诉我，主人被前任审神者的意识影响了，觉得事情都是自己做的，心里很自责呢。”
“主人您的灵力全然不同，你们绝对不是一个人哦，作为您的刀，我能感受到。”
“没有，我知道不是我做的。”归木揉揉脑袋，“不要多想，我清晰地知道自己是独立的，我很自由，没有自责。”
前田藤四郎严肃点头：“明白。”
前田藤四郎暗自握紧拳头，为了主人，他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不过，三日月殿也不是全然正确啊。
三日月宗近：？
某个千年老刀在小短刀心中算无遗策的形象出现了些微崩塌。
前田藤四郎重振旗鼓：“主人，要不我们去万年樱那里看看吧。”
“好。”归木点头，随着付丧神的步伐前进，他边问，“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万年樱需要亲自开放呢。”
“明明只要有灵力就可以了不是吗？”
“万年樱不开放有两种情况，一是刚刚说的灵力枯竭，二就是本丸审神者的交替。”
“主人您和前任审神者的灵力不同，又和我在本丸里建立了契约，于是便自动判定为审神者的交替了。”
“昨夜时间溯行军的出现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前田藤四郎安慰道，“不过别担心，本丸的防护罩已经被补上了，那样的情况不会再发生了。”
归木点点头，表示明白。
交谈间，前田藤四郎停下脚步，他看着前方说：“好了，我们到了。”
归木抬头，如愿看到盛开着绚烂樱花的树木。
粉嫩的花瓣层层叠叠，簇拥在一起，落在枝头，月光明亮起来，透过稀疏的叶隙，斑驳陆离地洒在花瓣上，更添一分神性。
通人性的风儿轻轻地摇晃着树枝，樱花瓣随之翩翩起舞，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缓缓飘落。
时间仿佛静止，所有的喧嚣与烦扰都随着这片刻的宁静烟消云散。
“真是……”归木喃喃自语，满目都是粉嫩的花瓣。
话语消逝在风中。
“……美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