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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我的夫君会读心术(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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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昭昭是被老龙王赶出去的。

    那条龙大抵是心虚了,支吾了半晌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一怒之下直接闭门谢客了。

    站在潜龙江边的容昭昭越发肯定心中猜想:事出反常的幻境,必有惊天秘密。

    只可惜,目前她这混乱的脑子还理不清这些。

    自潜龙江畔走回凉州城内,不过几里路,但一路上的变化,却似是时空加快了进程。

    尤其是当容昭昭看见阿碧和秦钟挽着手在街上晃荡,且在瞧见她时,两人也是神情自若。

    “文松,我和你说一件离奇的事。”容昭昭回了官衙,一瞧见文松便要将刚才的事说给他听。

    “我刚才瞧见阿碧和秦钟挽着手在街上。”

    文松漫不经心道:“然后呢?”

    “这还不是离奇事?”容昭昭迷惑了。

    文松无奈地用手试了下容昭昭额头的温度,“没发热,不是胡话。阿碧和秦钟都成婚一年了,他们在街上闲逛很稀奇?”

    “成婚?”

    容昭昭这下肯定了,方才的看见的都是真的,天朗气清、蚊虫绝迹的凉州城是真的,树木掩映间的学院也是真的,包括那朗朗的读书声、百姓们发自心底的欢喜。

    “时间加快了。”容昭昭没有理会身后文松的叫喊,神情落寞地往后院走去。

    小院中,苏修远正坐在石几前左右手互弈。

    “怎么两手空空?你不是说要去街上买点东西留作念想?”

    “念想?”

    “莫不是又傻了,再过几日,我们便要回京了。”苏修远放下手中的白棋,走到她身边,替她理了理鬓角有些杂乱的碎发。

    “我先回屋。”容昭昭几乎是落荒而逃。

    可等她到了屋内,刚上门的那刻,身后陡然出现了结界。

    “胥广!你终于来了,你知道这个地方不对劲了是吗?这不是幻境对不对?”容昭昭抓住胥广便是连说好几个问题。

    “昭昭,别慌,喝口茶。”胥广手拿起桌上的茶碗,递到了她嘴边,容昭昭抿了一口茶。

    胥广将茶碗搁下,又拿出一个外表瞧着平平无奇的灰褐色荷包,“你先将这个拿着。”

    “这是?”容昭昭扒开布袋向里瞅去,一眼望去,全是书。

    “这荷包是我特地给你做的,里面能容万物,我搁了一些法术修炼的书进去,因时间仓促,所以就只写了一点。”

    “胥广,所以你当年逃课,是真的都会?”容昭昭发自真心地问道。

    胥广轻笑了一声,“不然?”

    容昭昭将荷包随手系到腰间,原来这些年,认真不听课的真的只有她一人。

    胥广收起笑,眼中带上了几分担忧,“昭昭,接下来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快,你别慌张。”

    “为什么?”

    “有人发现了真相。”

    容昭昭觉得胥广说的有人约莫就是她自己,胥广揉了揉她才被整理妥帖的头发。

    “昭昭,我先走了,接下来的路,你得自己往前走。”

    胥广走得很是无情,还不待容昭昭说一句再会,便直接消散在眼前。

    容昭昭走出屋子,苏修远已经不在院内了,石几旁的银杏树一团葱茏,也不知是何时栽种上的。

    苏修远离任凉州这天,百姓夹道相送。

    阿碧因为有了身孕所以不宜起行,便决定先和秦钟待在凉州城。

    容昭昭抱紧阿碧,久久不松开,秦钟在旁略微有些担忧,害怕自家媳妇被抱得闭了气。

    “你说,也就十个月,我们不是很快就能再见?她怎么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秦钟不解地戳了戳文松。

    文松摇了摇头。

    上了马车后,容昭昭挑开帘子将头伸了出去,阿碧和秦钟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再也不见。

    此生,约莫是再也不会见到了。

    前往京城的马车上,文松和马壮一如既往的话痨。

    马壮感慨道:“没想到我们这么快便回京城了。”

    文松斜了他一眼,“都过了五年了,哪里算快,不过我还挺舍不得凉州的。”

    “那可不是,凉州在我们的建设之下,如今好着呢!”

    “昭昭,你还记得我们开第一间学堂时的孩子吗?就是那个头上总绑着一个小揪揪的。”马壮突然看向神不守舍的容昭昭。

    “啊?怎么了?”

    “我们的烤鸡店不是开了十来家了嘛,他啊,书读得不好,但是烤鸡倒是一把好手,已经顺利成了我们的大厨之一。”

    “他才十三岁吧?我想起当初昭昭总是拧着他耳朵逼他背书。”文松回忆道。

    容昭昭半点也插不上话,他们的记忆中有她,但她却毫无印象。

    马车慢悠悠地走着,容昭昭禁不住困就瞌睡了过去。

    容昭昭躺在软榻上犯困着,苏修远突然来的声音将她唤醒。

    “昭昭,快过来。”

    “来了。”容昭昭的声音已经不是少女时候的清脆了,上了年纪的人,声音就跟着身体一起老去了。

    容昭昭慢悠悠地走到苏修远身边,为了适应这个世界,她也在时间快速飞逝中逐渐老去,而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经九十多岁高寿了,熬得身边的朋友一个个离开。

    容昭昭依稀记得,文松走的时候还恶狠狠地盯着苏修远,发了好一顿牢骚,文松说:“昭昭啊,我本以为能斗得过他长命,到时咱们手牵手一起去地府,一起不喝那孟婆汤。”

    文松,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了,不知他有没有躲过那碗孟婆汤。

    苏修远挺直着背坐在书房里,这些年为国为民,在容昭昭有限的记忆中,总是见他瘦削的身体被埋在一堆国家要事中。

    容昭昭总是笑他,一个宰辅倒是比皇上还要忙。

    苏修远面前摆着一个青瓷碗,碧青色的碗中乘着一汪褐色的汤药,闻着便觉得嘴中泛起了苦味。

    “就不知道找个甜的?你明知道自己怕苦。”容昭昭嗔怪着便要将药拿走。

    苏修远按住她的手,虽然已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但他笑起来的时候,容昭昭总是想起记忆中那个温润的少年。

    “昭昭,我吃了一辈子的甜了,临了若不喝苦的,我怕我舍不得。”

    苏修远将容昭昭拉到身边坐下,握紧她的手,语气轻柔,“昭昭,遗书我就不写了,这世上也就剩下我们了,豆豆那孩子都七十多了,也没什么好嘱咐的。”

    “不多说了,再说下去,我就又舍不得走了。”

    “一辈子的话,快说完了。”

    容昭昭摇着头,他的一辈子,但她却如白驹过隙一般,他知道他们的春夏秋冬,可她却只有匆匆几眼。

    “这药,很苦的。”容昭昭端起药,小心地吹着热气。

    苏修远笑道:“会疼吗?我发觉这人老了,就矫情起来,怕疼。”

    “不疼,一会我打晕你。”容昭昭趁着说话间,往药里放了几颗糖,苏修远怕苦,她总是备着。

    “好了,不贪心了,贪心一辈子了,要走了。”

    容昭昭拿着汤匙,将药递到苏修远嘴边。

    一勺一勺,很快便见底了,苏修远也身子抽搐。

    他费力握紧容昭昭的手,靠近她耳边,临死前那刻,似乎他又变成了二十来岁的少年。

    “容昭昭,这个世界是真的。”

    “我们都是真的。”

    “不要相信他们,要记住苏修远,我们会再见的。”

    苏修远咽气之时,一片护心麟自他心口飞出,落入容昭昭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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