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我的夫君会读心术（31）
五月初八，黄道吉日，诸事皆宜。
天还黑着，飞鸿楼便传出一声尖叫。
“痛痛痛！”容昭昭揉着脸叫唤道。
王嬷嬷拿着线，神情严肃，“这上妆前必须开脸的。”说罢，便眼神示意了在旁的阿碧，阿碧直接抱住了昭昭。
在容昭昭不时地痛呼下，王嬷嬷手稳地完成了开脸。
“这下面便要梳头了。”
王嬷嬷接过阿碧递来的新梳子，手上动作轻柔起来，自发顶开始，从上梳到下。
“一梳梳到尾，”王嬷嬷边梳边说道。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地，”
……
“十梳夫妻两老到白头。”最后一梳后，王嬷嬷看着铜镜中的容昭昭，头一次笑得温柔，“今日当新娘，可得笑着，别学我老婆子，整日板着个脸。”
王嬷嬷这番话，倒是逗乐了容昭昭，铜镜中的女子，顿时笑靥如花。
梳妆打扮、换好嫁衣后，外面的天已经透出些光亮了。原本寂静的泉州城，突然想起奏乐声，一路敲敲打打直奔飞鸿楼而去。
苏修远身着红衣，温其如玉、举世无双，面上笑意更甚当日状元游街。
迎亲队伍刻意走遍了整个泉州城，人们纷纷探头望去，而玩闹的小儿早已三五成群，跟在迎亲队伍后面。
迎亲队伍到了飞鸿楼外，一打扮喜庆的媒婆叩门而入，笑道：“新郎已经候着了，请新娘子上轿。”
容昭昭连忙便要起身，幸而王嬷嬷将她及时按住，“新娘子可要矜持些，才第一次催妆呢！”
容昭昭倒也不懂这些，只晓得今日全听了王嬷嬷的便是。
飞鸿楼外，原先的锣鼓声停下，转而奏起了催妆乐。
一旁的媒婆倒是没有离开，反倒笑看着容昭昭，问道：“不知新娘子可还记得我？”
容昭昭盯着媒婆瞧了片刻，惊喜道：“你不就是当日那个？”
“是了，苏少爷和姑娘第一次成婚，也是请的我呢！”媒婆笑着说：“我这几十年来，促成的姻缘也不下百人，头一次遇着苏少爷和姑娘这样的。”
“嗯，成了两次婚，还都是和同一个人的，确实不多见。”容昭昭表情很是认真。
媒婆有些欣慰道：“这苏少爷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想当初苏老爷将苏少爷赶出家门，几乎递了话给整个泉州的媒人。”
“那你怎么来了？”容昭昭好奇道。
“还不是苏少爷太倔，我们做媒的，也不忍心啊！老婆子还记得苏少爷那时说，虽无父母高堂、亲朋挚友，他也要按正妻的礼来娶姑娘过门呢！”
正说话间，奏乐声戛然而止，媒婆笑道：“新娘子可听好了。”
容昭昭靠近窗户，楼下苏修远的声音传来。
“昔年将去玉京游，第一仙人许状头。今日幸为秦晋会，早教鸾凤下妆楼。”
“这是催妆诗，新郎想要快些将新娘迎上轿子呢！”媒婆在一旁解释道。
容昭昭看向王嬷嬷，后者微笑颔首后，便为容昭昭戴好凤冠。媒婆在前引路，走一步便说一句吉祥话，阿碧扶着容昭昭自楼上走下。
飞鸿楼的大门打开，容昭昭手拿团扇遮面，苏修远眉眼俱笑地看着她走上轿子。
奏乐声再次响起，苏修远策马在前，文松和马壮作为娘家送亲兄弟，策马跟随在后。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羡煞旁人。
只可惜，天公总爱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迎亲队伍来到一石桥前，对面恰好也是今日娶亲的队伍。
两个迎亲队伍，狭路相逢，按住泉州的传统，需得载歌斗舞，直至一方败下阵来。
对面的迎亲队中走出来一男子，当即指挥着抬轿子的轿夫颠起轿来，奏乐的声音更大，其余的人也跟着乐声跳了起来。
容昭昭这边的媒婆刚想上前，谁知便见一人自马上下来，快步至队伍前面，指挥起来。
“奏乐，敲锣，击鼓。大伙儿给我把力气使出来，轿夫们也跳起来。”
文松话音刚落，窜天的声响便在容昭昭耳边炸开，紧接着，抬着轿子的八人也跟着载歌载舞，直把容昭昭晃晕。
“王嬷嬷，王嬷嬷。”容昭昭对着外面喊道：“这是在做什么？”
上了年纪王嬷嬷也跟着轿子跳了起来，于喧闹的奏乐声中听见容昭昭的问话时，也高声回道：“这是咱们泉州的传统，姑娘且忍忍吧。”
容昭昭又是一阵晕眩，终于，在文松的不懈鼓舞之下，我方迎亲队伍始终保持高昂状态，彻底击溃对面。
文松见对面让路，得意地翻身上马。
迎亲队伍又走了许久，容昭昭自凌晨起身梳妆后便未进食，肚内空空，方才又经过长时间的颠轿，身感不适的她只能用灵力调息。
“王嬷嬷，怎么这么远？”容昭昭对着轿外问道。
“少爷刻意绕过整个泉州城呢！”
“这也是传统？”
“我想，他应当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今日他是真的欢喜吧。”王嬷嬷说完，看了眼最前方的苏修远。
“他可能对半年前那次成婚，心有遗憾吧。”
容昭昭听了这话，忽然想起，那日成婚的苏修远，拜堂之时却听见心爱之人要毒死他，心中恐怕远不止遗憾吧。
刻意绕路的迎亲队伍，终于赶在吉时前抵达苏府。
正堂上，苏家二老满脸笑意地看着座下的一对新人。
容昭昭透过团扇，看着对面的苏修远，突然想到去年那场无疾而终的拜堂。
“夫妻对拜！”
【苏修远，这次，我不下毒了。】
容昭昭闻言低头的那刻，苏修远身形微怔后，低头间，眉欢眼笑。
人群中，文松眼圈泛红地看向容昭昭，阿碧也笑着落泪，在她身侧的秦钟刚掏出手帕，却被旁边的马壮直接夺过，用力地醒了醒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