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筹谋
“自由！圣女还是一心想回南新吗？”危鲁语气里有些失望之意。
“之前我总是想，为什么你们的皇帝会突然在十年后绑我回来做圣女。现在我想通了，因为，他们都恨南新，恨南新的女人，而我如今又越长越像我的父亲，同时又有南新女儿的感觉。我猜的没错吧！”兮息的眼睛望向了一旁始终未发一言的阿娜尔。
阿娜尔移开目光，小主人说的没错。
“你们的皇帝说他是他的挚友，他也是图南唯一亲子，他们都能那么残忍。那么对我呢？不要以为那个护卫队长只是一时口快。人，往往会在那个时候，说的都是真话。”兮息望着远处的边境线。
紫苏一旁听的还是有些紧张和担忧，虽然这二人目前看似无害，可毕竟是北梁人。
所以，紫苏她边听边观察，已经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你们的皇帝总有一天会找到一个理由杀了我的！然后转嫁给新朝。那时候，两国必将一战。作为一个帝王，他能为了你，和你的骑兵署将士那么委屈求全，不是因为你不可替代，而是因为此事，他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粮食耕种之法，他的民心所向，前所未有。当然，我也希望百姓可以安居乐业。自古帝王之争，百姓都是最苦的。”兮息语调低沉道。
“圣女，你为何会想的这么多？你才十二岁吧！”危鲁有些不解，疑惑问道。
“将军，你知道我的母亲为了寻找我的父亲，徒步走了几千公里吗？你知道我是谁养大的吗？新朝护国公项将军之女项香。从我会说话时，她就每天和我说各种典故，教我各种知识了。”兮息骄傲的回答。
“不瞒将军，为了我自己，也为了两国百姓，我肯定要给自己找条活路。”兮息直视危鲁。
“我只想活着，自由的活着，随心所愿的活着而已。望将军成全！”兮息说完，躬身对着危鲁行了一个礼。
“只要不让我背叛大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愿意帮助你。”危鲁挣扎了许久说道。
兮息仰起脸，终于开怀的笑了。
那笑容，灿若这升到半空的太阳，晃了危鲁的眼睛。
“那么，从今日起，有请将军教我射箭吧！”兮息指了指他身后的弓。
这弓比危鲁之前的落日弓小，但是也不适合女子使用。
“这个，不适合你！”危鲁有些为难。
“那先教我入门，相信我，我学东西很快的！”兮息的眼睛闪闪发亮。
危鲁移开目光，他有些心乱了。
“我会给你找一把适合你的弓，以后送给你！”危鲁许诺。
“那么，我们一起学吧！教一个弟子和教三个弟子反正都是一样教，是吧！”兮息微笑着道。
……
新朝皇城广仁宫，孙兆辉又被嘉睿皇帝召来，因为他收到了齐宁启的密信，也就是萧家的灭门传言和他的亲皇弟的事情。
孙兆辉单膝跪地，拱手问道，“陛下，请恕臣直言，敢问陛下，您当年有没有下这样的指令？”
皇帝反问道，“如果朕说没有，你是否就相信？”
孙兆辉立刻答道，“只要陛下说没有，臣就绝对相信，并且一定会替您查明真相！”他心里想说，也还您一个清白，可他没敢说出口。
被泼脏水可不好受，而且还是当年整个江南道商业巨贾的萧家。
皇帝叫他起身，看着他的眼睛，清清楚楚道，“朕没有！”
孙兆辉躬身一礼，“那臣必定竭尽所能，为陛下查明真相！”
皇帝叹息道，“当年萧家，富甲一方，当家之人虽极善于经商，但却从不坑蒙拐骗，不违法乱纪。钟况也多次奏表，萧家捐钱修缮民居学堂，修桥铺路，资助当地学子考学等，只要用到他的地方，绝无二话。”
皇帝指指这广仁宫，“这里有好些东西，据说都是萧家从海外得来。所以，朕想御赐他为皇商，他却给拒了。”
孙兆辉不解，问道，“那是为何？”
“好像是说，如果做了皇商，有些一直有供货的小商户，就不会再有生意往来了。他更希望整个江南道，都富裕起来。”虽然过去多年，皇帝语气中依然充满了赞许。
“后来听说，萧家有一儿一女，皆与其父一样，经商奇才。朕甚为好奇，还想与他们结识。可惜，从未如愿。”听的出，皇帝十分惋惜。
孙兆辉试探问道，“如果陛下允准，让齐宁启暗中查探，臣明着去查，您看如何？”
“朕允不允许，你俩不一直都是一条裤子吗？”皇帝白了他一眼。
孙兆辉偷笑，皇帝这是——吃醋了？
这一桩事已经谈妥，还有一位皇亲的事情，孙兆辉可不敢多言了。
皇帝饮了一口茶，敲敲御案，“你此去江南，和齐家老二给朕瞧瞧岭南王。看看朕的皇弟，到底想做什么？”
“遵旨！”孙兆辉接旨，磕头叩拜。
第二日早朝，皇帝下旨：着孙兆辉为御使钦差，巡视江南道和闽广一带。体察民情，关注商户，视察海运等诸多事宜。所有部门及官员要竭力配合。另赐宝剑一柄，有先斩后奏之权力。
突然的下旨，让平静的京都官场惊惧不已。这权力如此之大，不像只是为了巡查，而是像——去杀某人威风去的。
皇帝下朝后，就被太后请到了太慈宫，屏退众内侍，单留了一位宋嬷嬷伺候。
“母后，您要和儿子说什么？”皇帝亲自给太后倒了一杯红茶。
“这茶是你弟弟派人捎来的，说是冬天喝着可以暖胃。你也尝尝看？”太后温和的对皇帝道。
皇帝顺从的浅尝辄止。
太后看着他微笑，“你和赫儿都是哀家的好孩子，可是喜好却完全不同。你喜静，爱书画；他喜动，爱刀枪；你喜绿茶，他喜红茶；你喜文治武功，他喜商贾游乐。”
太后说着说着停了口，她看着这透亮的红色茶水道，“你们是亲兄弟，这一世唯一的亲兄弟，睿儿，你知道吗？”
皇帝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皇帝轻声问太后，“母后其实是一直都知道些什么，只是瞒着儿子吗？”
太后深深的叹口气，“这么多年，他从不回京，偶尔书信，只是说去了哪里游玩经商。从没对哀家说过别的任何事情。待会可以把书信全部送给你。”
然后，她看着皇帝眼睛，“只是最近的传闻太多，你今日又给了镇北侯世子那么大的权力，名为巡查江南道，实则你是派他去查他的。对不对？”
皇帝起身行礼，“儿子误会母亲，儿子不孝！”
太后的眼神有些悲伤，“睿儿，从小母后的心就放在你身上，忽略他太多。母后求你，留他一命，好吗？”
嘉睿帝闻言跪在太后跟前，“儿子只能保证，只要不生灵涂炭，不动摇国本，不背叛大新。只要儿子还在，弟弟就在。”
太后也不再说什么了。
目送皇帝离开后，太后终于落下泪来，“宋嬷嬷，此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
京墨天天跟着安之广白苦练功夫，除了每日必须的操练外，安之几乎就没让自己休息过：能寻到的兵书，古书的阵法，残破的棋局，也都是他们整日研习的重心。
京墨终于找到了一个比安之厉害一点的长处，他把危鲁的那张弓驯服了！那张落日弓如今就是他孙京墨的左膀右臂了。
而广白反应能力和腿部力量也是三人中最强的。
人生漫长，找到了那些和自己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起并肩前行，会让我们变得更强大。而我们也能从他们的身上学到很多东西，从而不断的提升自己能力，成为更好的自己。
这天夜里，三人又窝在他们的营房的连铺里悄悄说话。
广白低声问道，“两位少爷，兮息妹妹说，一切要等粮食收成之后？时间虽然够了，可是那山怎么炸啊？我们就算有大量的火药也运不去啊？”
安之也是低声解释道，“她们天天往山上跑，想要更好的熟悉山形。我想，只要崩裂从山顶开始动荡，这一路裹挟着滚下来，堪比地动和泥龙。”
安之翻了一个身，望着营帐顶回忆道，“我们小时候，姑母曾经对我们说过，在白雪覆盖的高山上，不能有太大动静，不然会有雪崩。那种力量，可以摧毁山中一切。不知道兮息是不是也想到了这个。”
京墨突然想到一个很危险的可能，他靠近安之，“不管用哪种方法，都要有人在场才行，那么那人岂不九死一生？”
广白也是一惊，“是啊！那怎么办？”
安之平静道，“也许，这就是兮息想的要在粮食收成后吧！那时候山上融雪水量最大，如果一切顺利，会让那些巨石摧毁那个所谓的圣女宫！”
广白赞叹道，“妹妹聪明啊！在他们最高兴的时候，泼上一脸冷水。”
但是，京墨却担忧道，“不管谁去做这事，一定要全身而退才行啊！”
安之没有说话，他心想，“还能有谁？肯定是兮息自己去做！我绝对不会让她有事的！”
……
杭州府，西湖上的一艘画舫内，装扮成来自北方的商人齐二爷和夫人项香坐在舱内饮茶。
“这正宗之地的龙井似乎比送到京都的好喝多了！”项香道。
齐二爷笑道，“是还可以，不过我还是喜欢徽州府的茶。”
旁边一个小厮模样的人道，“师傅说过，夫人您还是要少饮茶。这杯后，我还是给您换成白水吧！”
二人看看这个年轻且一本正经严肃的孩子，忍俊不禁。细看就是京都同济堂的跑堂伙计——那千。
“好的，辛苦你了！”二人相视一笑，项香很听话的放下了茶盏。
齐二爷看着这碧波荡漾的西湖，低声道，“这位岭南王在这里有几个铺子，我们如此高调的收取茶叶和丝绸，居然到如今还没有和我们联系，也是小心谨慎之人。”
项香也看向远处凌凌波光，不解道，“当今太后亲子，皇帝亲弟，这新朝没有人比他更有地位了。记得小时候，也是爱跟着我们跑东跑西的玩，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变得如此胆大？居然敢和北梁走私？”
齐二爷笑道，“小时候，好像最爱缠着你，比你小的孩子，你都特别温和。”
项香也笑道，“就心悦和他比我小，我当然要成为一个好姐姐啊！”
说着，她敛去笑容，“不知道兆辉和心悦什么时候到。希望到时候，我们能让他及时收手，及时回头吧！”
……
新年到了，过了新年就是春播大地的日子了，南新皇宫照样在津德殿宴请群臣，以盼来年国运昌隆。
北梁皇帝则带着众臣在野外燃起一个巨大的火堆，一群人载歌载舞，喝酒烤肉，不亦乐乎。
安之京墨广白偷偷溜出了热闹的大营，来到边关城墙上，对着京都方向磕了三个头，就当做给长辈们拜年了。
金章将军的笑声突然在三人背后响起，“小子们，要不要给将军我，也拜个年啊！”
三人虽吃惊金将军也到了城墙这里，但倒也是非常乐意的转身就要行大礼，一起道，“小子们祝金将军新春大吉！”
金将军赶忙笑着拦下要跪他的三人，“说笑的！说笑的！”
他乐呵呵的从怀中掏出三个荷包，一个人一个。
“来来！压岁钱！一点心意啊！”
安之口中道谢，双手接过。
京墨连连推辞，“不要啦，我们不是小孩子啦！”
金将军嗔怪道，“你们不是小孩子？成亲啦？成亲了才不是小孩子。收下吧！安之连连都有的。”
安之对着京墨笑。
京墨这才双手接过，恭敬一礼，“多谢金将军！”
广白见少爷接了，自己也恭敬接过。
金将军看着这漆黑一片的夜空，感慨的回忆道，“曾经我也是个小兵蛋子时，项将军和孙侯爷都会给我们发压岁钱。数目很少，一年一枚，因为战时孩子多啊！现在国泰民安，这里只有你们仨小子，我也希望你们今后都顺顺遂遂的。这也是当初那两位对我说过的话！”
三个孩子都沉默的听着，内心也是非常感动。
是啊！他们能在没有战事的年景里生活，不正是当初这些先烈不惧生死，为他们浴血奋战，拼下的好日子吗？
但是，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安之心想，我也许要和将军说一说兮息妹妹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