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先出口气
柳云昭要参加狩猎大赛，这是肯定的。
上辈子无尘日日为她诵经，想让她释怀仇怨，甚少在她面前提起柳云昭。
即便如此，虽然参赛细节柳云青不知，但柳云昭斩获狩猎第一的名头，她还是知道的。
所以淳于长风说起柳云昭参赛时，柳云青的情绪，一点波澜起伏都没有。
直到淳于长风问她有什么想法。
柳云青状似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歪头问淳于长风：
“那我可以杀了她吗？”
淳于长风一愣，不知想到什么，随即低低笑起来，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柳云青道：
“若我当年有你这么敢想……你可以试试，不过最好不要。”
“为什么？”
柳云青本来没想，但刚才说出那话时，她发现她是真的心动，真的迫切想要寻机杀了柳云昭。
淳于长风此时好像格外有耐心，柳云青问，他便答：
“万妙宗太上长老的真传弟子，还是程云云的关门弟子，身上的保命之物不知凡几。”
“更重要的是，就算你扛过她身上那些老东西留的杀招，真将她杀了，你也必将被程云云锁定。”
“除非你能杀了化神期的程云云。”
而宗门死了太上长老，也不可能不闻不问。
这话淳于长风没说，他怕太过打击，如今不过筑基小修的柳云青，但柳云青自己心里明白。
同时心中更明白过来，为什么当初那师徒俩，要逼得她入不了宗门。
为的便是让她永远孤立无援，永远没有光明正大，能同柳云昭对抗的靠山。
只要她身后没有大宗门做靠山，背靠万妙宗的柳云昭，就永远站在较量的主位上。
柳云青心头恨急，面上却笑得清浅，了然点头道：
“明白了，不弄死就行。”
反复捶打，怎么不算一种报复呢？
淳于长风眼睛虽然看不见，但听到这话，他莫名有种胆寒的感觉。
这种感觉，一直萦绕于心无法退去，直到柳云青离开，他终究忍不住叮嘱：
“你虽未曾直言，你与柳云昭的过节，但我大概能猜到。”
“这种事情在修仙界不胜枚举，复仇可以作为鞭策你上进的动力，甚至可以当做短期的奋斗目标。”
“但你切记，一定一定，不要让报仇成为你修炼的意义。”
“如果你的报仇，是不计代价甚至是自毁的方式，即便大仇得报，你的仇人也如愿了。”
淳于长风说到这里，顿了顿，无意识地举手轻抚蒙着眼睛的轻纱。
“真正的复仇，是仇人最怕你做成什么，你就偏做成什么，然后再将他踩在脚下！”
……
回去洞府的路上，柳云青一直在想淳于长风的话。
淳于长风和她之间，一直是主人和客卿的关系。
但今日这番话，远远超出一个城主，对城主府客卿的边界。
听起来，不像是单纯说给柳云青听的，更像是透过她，在说给另一个有相同经历的人。
所以淳于长风的仇恨又是什么呢？
他的仇怨是否了结，他修炼的意义又是否跑偏？
她修炼的意义是什么呢？
最初的最初，她哪里想过什么意义？
不过是活下来，杀回去。
结果踏上这条路之后，柳云青才知道，要做到这六个字有多难。
活下来，最初靠躲藏，现在靠无相面具换掉皮囊，藏起气息。
杀回去，需要的不是杀掉一个柳云昭的能力，而是杀掉柳云昭，还让万妙宗不敢妄动的能力。
柳云青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万般情绪重新归于沉寂。
只是脚下迈向洞府的脚步，下一瞬转了个方向。
杀不了柳云昭，还不能杀两个小喽啰？
大仇一时报不了，气还不能先出一口？
……
柳云青前脚离开落霞城，淳于长风后脚便知道了。
他正端坐桌前，拆了眼睛上的纱布，给失了眼球的眼睛上药。
进来回话的人，依然是那张姓老修士。
这一幕，他显然已经习以为常，只是眼中难免还是带了心疼。
“她出城了？”
“城主料事如神。”
听到淳于长风开口，老修士垂眸恭敬回答。
“知道了。”
淳于长风重新将纱布绑好，见老修士还站在原地，微微侧脸过去问道：
“张叔，还有什么事吗？”
老修士略一犹豫，还是开口问道：
“城主对那位，是不是太关注了？”
“她不像我吗？”
淳于长风的语气淡淡，老修士却不好回答。
怎么不像？
就是因为像，他才提醒淳于长风，别因为外人，坏了自己的大计。
可这些话，老修士清楚不是自己该说的，只愁得脸皱巴成一团。
大概是猜到他的想法，淳于长风叹息一声，多解释了一句：
“张叔放心，她只会是我的助力。”
柳云青能不能成功，成为淳于长风的助力，现在还未可知，但柳云青动用起淳于长风这个庇护来，倒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她刚一出落霞城，便有淳于长风的人告诉她有人尾随。
柳云青神识强大，神识一放出去，便发现尾随之人正是万妙宗弟子。
同样，不过稍微迟一瞬，万妙宗弟子也发现自己被发现了。
倒也不怪万妙宗人，能够这么快发现她的神识。
万妙宗之所以能在曜日界顶尖宗门排前三，正是因为万妙宗的传承中，有关于增强神识的修炼法门。
神识的强大，修为上是看不出高低，但同等修为对战时，就能看出很大差别。
所以就算是修仙界老古董，始终觉得男修比女修强的人，在面对万妙宗的时候，也是少有的面露赞赏。
显然，双方对对方神识的强大，都有些惊讶。
柳云青率先反应过来，神色不怎么好道：
“又有你们？怎么？我上次的配合还不到位吗？”
这次竟然还搬了救兵，且搬的救兵还是自己眼熟的人。
“真如道友，我想你是误会了。”
柳云青说完话之后，那个眼熟的人，便柔声细语的同柳云青解释。
“上次的事情，是师妹们不懂事，我这次是专程来向真如道友道歉的。”
这个眼熟的女修，正是柳云青逃出太玄宗下面小城时，门口遇到的那个温柔女修。
柳云青对她本人的印象是不错，不过恨屋及乌，因为柳云昭的关系，印象好也不足以让她给出好脸色。
“道歉？有意思。”
柳云青笑得讥讽，并不顾对方难堪的脸色，紧跟着话锋一转，神色也恢复淡漠道：
“行，那就当我收到了，现在你们万妙宗，可以和我井水不犯河水了吗？”
那温柔女修眉头就忧愁地皱起，面露惭意，但还是开口挽留道；
“真如道友请留步。”
“我此次来，除了道歉之外，还代云昭师妹邀请真如道友，去万妙宗驻点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