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苦衷

    最近几日温度骤降，燕京又下了一场大雪，到处银装素裹，玉树琼枝。

    岚王府。

    绯雪正在往手炉里加炭火，刚好碰见了正在巡视的寒秋。

    “寒……统领……”绯雪临时改口，“前些日子的事，多谢了。”

    他一直想找机会向寒秋道谢，却很难碰面。

    寒秋看到大冷的天，绯雪只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粗布短打，连裤子都只有半截，露出冻得紫青的小腿肚，不由皱眉。

    他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顺着绯雪的话题:

    “前些日子……什么事？”

    “就是林清月诬陷我和宋远之私通，那时把宋远之找来帮我澄清的人，就是寒统领你吧！”

    被绯雪猜中了，寒秋右手握拳，放在嘴边清了清嗓子。

    “为什么觉得是我，王总管当时不止找了我，还有云殊……”

    “云殊……”绯雪念着云殊的名字，脑海中浮现出在地牢里云殊抡起鞭子抽他脸的画面。

    “云殊他对我可没这么温柔。”

    寒秋一怔，眼神有些慌乱，急匆匆道:“你是叛徒，是罪奴，我也不可能对你温柔。”

    “说的也是。”绯雪轻垂眼帘，声音透出几分自嘲。

    寒秋嘴上这么说，可实际上，当初地牢那一顿鞭笞仅仅是皮肉伤，未伤及筋骨，若说寒秋没有手下留情，绯雪是不信的。

    但他没有戳穿寒秋。

    既然已经向寒秋道了谢，他与寒秋最好别再有过多交集，如寒秋所言，现在的他是罪奴，与他扯上关系不会有什么好事。

    绯雪刚要离开，突然被寒秋叫住了。

    “你手上这是怎么回事？”

    绯雪满不在乎地回答:“是我自己不小心。”

    然而寒秋对这个答复显然不满意，眉宇间的皱痕宛如刀刻。

    在绯雪的手上全是烫伤，大大小小，深深浅浅，有些已经结痂发黑，还有些水泡一看就是新伤。

    “是林清月干的吧？”寒秋忍不住问道。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丝咽不下的怒气。

    自从绯雪成了伺候林清月的奴才后，身上就没穿过一件保暖的衣服，手上的伤也是没断过。

    寒秋承认，绯雪当年背叛晏泠，致使晏家被诛九族，绯雪就是被千刀万剐也是应得的。

    可是，他宁可晏泠把绯雪杀了，也不想看到绯雪受这种屈辱和折磨。

    “绯雪！”

    手腕突然被寒秋抓住，绯雪感觉到了从寒秋指尖传来的颤抖。

    “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背叛王爷？如果你有什么苦衷你可以说出来！”

    又下雪了，扑簌簌的落雪掩盖了寒秋激动的声音。

    绯雪冻红的鼻尖吸了吸。

    冷气灌胸，本该觉得舒爽，可绯雪却觉得胸口闷痛，尤其是心脏，像被剪刀一下一下剪掉了许多血肉。

    连寒秋都认为……他是有苦衷的。

    从寒秋的手掌心里抽出自己的手腕，绯雪默不作声地转过身。

    他的苦衷……

    他说给谁听？

    晏泠吗？

    说了又如何？

    晏泠不会信。

    对于当年的选择，绯雪从不后悔。

    如果上苍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会这么选。

    端着手炉回到林清月的房间，果不其然林清月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让你给手炉换个炭火也能这么慢，我看你就是存心想冻死我！”

    林清月盛气凌人，一抬手打翻了手炉，手炉里刚换好的炭火尽数落在了绯雪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