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失眼之人
“明天？”青雀还有些许犹豫，一天的时间真的够她找到杏女吗？老马看出她的顾虑，补充道：“如果赶不来，就去京城妖市找我兄弟，他除了爱喝酒没有别的坏习惯。不过近日京城也不太平，你们别逗留太久，特别是你。”特指青雀。
就在老马留下这段不明不白的话后，拉起黄包车，消失在两人面前。不过倒不用老马说，他们俩在京城举目无亲，最好的去向便是妖市，还好妖市不难找，妖市一般都设在人流量最大的地方，这便是所谓的大隐隐于市，还会散发出只有妖怪才能闻到的香味，不过在京城，这里的妖市应该不止一个入口。
“大晚上的，在这儿干嘛呢？”倒是胡同里开杂货铺的大爷看见两人，颇为惊讶，胡同里的人都是老面孔，何时多了这两个人。
“大爷好，我们迷路了，这该怎么出去？”青雀笑着问路。其实出去也不难，两人都是可以腾云驾雾的妖怪，翻个跟头怕就出去了，何必问路。
“你们俩是来玩儿的吧。就从这儿往右拐，一直走，到头就出去了。小青年，出去之后当心些，直接找车回去，知道不？”大爷看青雀还在自己这里买了根冰棍，笑呵呵地指路，见青雀一脸不解，面对这个好看的女人，心情自然大好，多说了几句：“这会子不太平，出了怪事儿。”
而大爷口中的怪事，正说的是接连几天，有人丢了眼珠子的事情，那些事情还偏偏发生在这种胡同里，大半夜躺了个人，第二天才被人发现，加上胡同里监控系统时好时坏的，现在这事还没个定论。但食人眼珠，正是罗刹鸟的陋习，只不过现代罗刹鸟数量稀少，加上很多像青雀这样，放弃了这个陋习，即便是自损修为也不再遵守。
可耐不住总有忍不住的，虽说京城的妖怪管理局高手云集，但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怪不得老马会语重心长地提醒青雀，看来早知道京城里发生的事情，也才会将接人的时间定在明天，多留一日对青雀都是危险的。
“走吧。”白泽示意青雀赶紧离开，找到妖市比较要紧。
在两人没有察觉的后方，电线杆子上，站了只漆黑如墨的乌鸦，金色的眸子将两人的一举一动全部纳入眼中，并且将突然冒出两只妖怪的消息，传回了位于京都市中心的妖怪管理局里，那件因为频发失眼事件而成立的调查队里，昆叔的儿子陆洋便是其中一员。
“有两个新面孔出现。”那只乌鸦的主人便是管理局的“千里眼”许乐，是个精致的女孩，天赋极高，被陈双程破格提拔上来。陈双程阴沉着脸，为了失眼案已经几天没合眼了，问：“可知道是什么样的妖怪？”
“一只是罗刹鸟，不过那只罗刹鸟身上怨气极少，不像是犯案的。还有一只妖力过于强大，无法探查。”许乐表情轻松，额头却在往外冒汗，陈双程追问有多强大时，她笑着说道：“难说，以他的妖力，不知道整个管理局的人加起来能不能打过他，就算是天狐来了也未必能打个平手。”
听到这个描述，陈双程第一反应便是还未曾被找到行踪的饕餮，莫不是饕餮带着自己的拥趸来到了京都？“你继续跟着他们，其他人跟我出去，预防有大妖在市中心闹起来。”说着，陈双程带了一批人出去。
负责继续盯着两人的许乐，很快便被白泽发现，只需要回眸一眼，便能通过乌鸦给许乐传去无穷的压力，但对方似乎并不打算伤害监视自己的人，只是给予许乐震慑，然后进入妖市。妖市属于三不管地区，许乐也不好让自己的妖仆进入，只能放出更多乌鸦，守在市内其他入口处，等待两人出来。
妖市内自然有打听消息的地方，还不难找，这些妖怪可比人类坦荡许多，都是明面上的交易。“怎么了？”一路上白泽都在频繁回头，让青雀也跟着回头看去。白泽摇了摇头，只是在外面的时候，一直有人跟着两人，以至于进入妖市后有些疑神疑鬼。
“杏女？”包打听也是只硕鼠，叫李二公公，在京中子孙众多故而耳目也多。“确实没听说，要是正经带来的，可是个大事。”李二公公保持着硕鼠形态，坐在椅子上，费力地叼着一个烟斗。现在因为环境问题，植物成精的例子越来越少，即便存在的少数也都在天狐的领地修炼，少有生活在钢筋水泥城市里的。
于是青雀将自己知道的事全部说出来，听到陈二公公的死讯，眼前的硕鼠瞬间不淡定了。“娘希匹，陈老二那个老酒鬼能坏到哪里去。”硕鼠沉吟片刻，吐了个烟圈，说道：“既然是秘密带来的，你们去西郊垃圾场找找，我一个重孙子在那里看见，有群鬼鬼祟祟的除妖师进出，还有妖气漏出，没准藏着什么。”
西郊？既然已经打听到消息，白泽也不多作停留，起身便要走。“等一下！”硕鼠叫住两人，一双小眼看着白泽，问：“阁下妖力不俗，可京都是除妖师云集的地方，阁下怕是已经被盯上了吧。”白泽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硕鼠见暗地示好没用，小声骂了一句，只能让两人离开。
“我们怎么去？”还没出妖市，白泽只顾着闷头走，青雀便加快步伐跟上。“走过去。”白泽看见一家店，直接走了进去，青雀赶紧跑进去，穿过店面，外面是一条空旷的马路，再回头，那间店面变成了普通的馄饨店。
“这里是……”这里实在是太过荒凉，丝毫看不出京城的影子，青雀还以为他们已经出了京城。“问问就知道了。”白泽指了指在车站边站着的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穿着有褶皱的西服，下身却是条黑色的裤子，手里提着公文包，背对着两人，摇摇晃晃地站着，手贴着耳朵，不知道是不是在打电话。现在也只能去问问了，青雀看着白泽，对方没有上前的举动，只能由她来了。
“请问……”青雀整理了一下衣服，刚刚在妖市被挤皱了。“……请问一下，这里是哪里？我们迷路了……”那个男人不为所动，依旧背对着两人，青雀靠近的时候闻到了很重的血腥味，心里已经暗叫不妙了，回头看白泽，只见白泽指了指男人的提公文包的那只手，居然还提着一袋子猪血，刚刚被公文包挡住居然没看见。
可能是靠得太近，青雀一时也分辨不清血腥味到底从何而来，连叫了男人几声都没有任何反应，心里不痛快，直接走上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男人的身体这才停止晃动，缓缓顺着青雀拍他的力道扭过上半身，当他的上半身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扭转过来，下半身居然岿然不动。
而转过来的上半身，西服凌乱，里面的白衬衫被染成黑红色，他整张脸痛苦扭曲着，眼眶是深深的空洞，并没有眼球在内，两眼被迫张开，血液正是从这两眼眶中流出，顺着两颊仿佛血泪一般，脸上已经有干涸的血液，眼眶中却仍有新鲜血液源源不断地流出。
是失眼之人！青雀身体向后倾，往后退开，白泽也警惕地抽出鞭子，如果这个男人敢动手，他第一时间便会甩出鞭子。
但这个男人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缓缓地将下半身扭过来后，继续晃晃悠悠地站着，口里还喃喃着什么。僵持了一段时间后，青雀发现男人似乎并不会攻击来者，于是凑近想听对方在说什么。
“……老婆说想吃火锅……”“……为什么房价又涨了？”“混蛋主管，又让加班……”“好想妈妈做的饭……”都是此类不知所云的话语。
被夺走双眼，还丢了魂，变成这行尸走肉的状态，如今已经没了意识，若是等身体里的血流光，便会成为一具尸体。“没救了。”青雀叹了口气，即便是送医院也没救了，失血还是小事，关键是他这个状态，很明显夺走眼球的妖怪顺势吃了他的魂魄，只留了天魂在体内，青雀正要张开嘴，将眼前人的天魂笑纳时，一支退妖箭射来。
“妖孽！还要作恶！”远处一人架着弓，白泽认得这人，在物女的幻想中见过，是狐嫁郎陈双程。青雀也认得此人，令妖怪闻风丧胆的“陈阎罗”，若是有妖怪敢在他面前犯事，必死无疑，而作为被天狐选中的人，一般的妖怪根本打不过他，就不提现在修为不高的青雀了。
“陈阎罗”又拉开弓，从他身后的阴影中居然走出一只雪白色的九尾狐妖，想必这便是他的妖仆了。陈双程刚刚接到两人出现在西郊和又出现受害者时，马不停蹄地赶来，后辈们还没赶到，现在自己只能独自面对眼前两个妖怪。
弓箭先是对着青雀，感知到对方的妖力不强后，又转向了站在一旁的白泽，现在的他还不能确定眼前的妖怪是不是饕餮，在援兵赶来前，他只能拖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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