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孤军奋战
隔日是个久违的大晴天，载着江柔的马车准时停在西陵府门口，听说今日来此聚会她还特意早起，亲手做了一些好吃的糕点带了过来。
她提着篮子从马车上下来的刹那，秦冕已经等在门口了，有人等候的感觉真好，她低头羞涩一笑，他上前帮她拿篮子，问道：“你还带了东西过来啊？”
她理了理裙子，说着：“我做了些糕点，以前我也经常做给他们吃，倒是没有给秦大人尝过，希望你会喜欢。”
“你做的我肯定喜欢。”他说话的时候毫不避讳的盯着她的星眸，“对了，你还记得文礼叔的女儿半夏吧？我把她接来家里住一阵子，以后你若是有空就过来陪她玩。”
“好啊。”她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的同时立刻又低下头去，好像经过了那日雪中交谈，她已经无法继续直视他的脸。
“就算你不来，我也会去找你。”仿佛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心事，他字里行间总透露着一种讯息，让她感觉心里暖暖的。
来到后院的凉亭，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半夏穿着一身青草绿的纱裙，坐在摆满果酱的桌子前，看到江柔后她万分欣喜的站起身，她想朝她挥手，却又害羞的不知所措，就这么捏着自己的裙子愣在原地。
江柔朝她走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格外宠溺的对她说道：“好久不见了半夏，你今天真漂亮。”
听她夸赞自己她笑的更甜了，稍稍偷看了秦冕一眼，轻声回道：“谢谢小柔姐，你也很漂亮……”她说着说着又没声了，江柔故意拿起一只罐子问她：“这是我们上回做的果酱吗？”
她努力点着头，说：“嗯嗯，这些果酱已经可以吃了，刚才海棠姐说要打开，我说，等你来了再打开。”
“原来是在等我啊，谢谢你。”
她笑着看了眼四周，发现大家都在，唯独宁忆不在，她刚要开口问，秦冕先一步解释道：“那孩子不喜欢人多，你知道的，不过若是你去叫他，他应该会出来。”
江柔点点头，从随身带来的篮子里拿出一包糖，轻声说：“我去叫他。”
半夏来了以后，他又搬回三省堂住了。江柔推门而入的时候，他正在趴在桌上百无聊赖的数着糖，看到进来的人是她，他猛的站起身，这下意识的反应让江柔的脸上泛起一抹笑意。
“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数着糖发呆，看我又给你带了一些，别舍不得吃了。”他接过她手里的糖果，心里别说有多高兴了，可一抬头，就看到了她脖颈处若隐若现的红印，想到昨日她被陆浩轩欺负的画面又不免难受，刚要伸手去触碰她的伤，却停住了，只是问：“还疼吗？”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以为意的回道：“早就不疼啦，还好你来得及时，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要是再让我知道他欺负你，我绝不会轻饶他。”
她万般宠溺的笑望着记忆中那个总是拒人千里的少年，不知不觉中他已长大成人，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守护一方平安，就像父亲当初同意他留在西陵府当差时所说，这孩子将来定是可造之材。
当然她也看得出宁忆对她好，是独独只对她好，她心里又怎会不动容呢？
“小宁，我真的要谢谢你……”她努力寻找他闪躲的视线，直到他无处可逃，回望着她的眼睛时她才说下去，“你总是无条件的帮助我，不管我做的是对是错你也总是站在我这一边，说实话如果不是你一直在坚持，恐怕我也很难坚持下去。但你也有自己的人生，有时候，也要为自己多考虑一些。”
她说要为自己多考虑一些的时候，他的心仿佛遭了一击，一双眼睛写满失落。
这些日子以来他当然也看到了她的变化，她一开始看秦大人时的眼光还左右闪躲，如今却充满希冀饱含爱慕，甚至不管外界的谣言还要来见他，这些变化他全都看在眼里，他痛恨给她安全感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可又无法霸道的将她占为己有，他只能痴痴的望着她若即若离的背影，享受她回眸时的片刻安宁。
他说：“只要你过得好，我别无他求。”
她像过去一样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这一年时间，他似乎又长高了一点。“所以不管以后我做什么决定，你还是会支持我的吧？”
他缓慢而坚定地点点头：“……我会。”
“真好，这样我就知道自己不是在孤军奋战了。”
“我，还有秦大人，我们都会帮你的。”
他说秦大人的时候她不经意的垂下眼帘，两抹红晕悄悄爬上脸颊，少女心事一览无余，宁忆再次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小柔姐喜欢秦大人，只是不知道秦大人是否也对她情有独钟。
“秦大人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真希望他可以一直留在西陵，虽然他跟我说过他不会走，可我还是担心有一天他会离开。”
“他不会骗你的，他说他不走，就一定不会走。”
“可我总觉得他身上有种不同于常人的地方，总觉得他本不该属于西陵这个小县城。”她思索着，轻轻叹了口气，“真的很矛盾，一边又希望他可以往高处走，一边又存有私心希望他哪里也不要去。”
他身上确实有着破布衣也掩盖不住的贵气，那是他与生俱来的，哪怕命运多舛颠沛流离，也无法将他身上的贵气抹去。
江柔定是隐隐之中感觉到了什么才会产生这种困惑，可他却什么都不能说，只是盯着她的发梢，平静的语气下是波澜壮阔的决心：“就算秦大人有一天会迫不得已离开西陵，我还是会留下来陪你的，你永远都不会孤军奋战，我一直都在。”
天知道他是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说出这番话，江柔万般欣慰的望着他坚定不移的眼神，点着头说道：“嗯，我相信你。”随后又想起什么一把拉起他的手，轻声唏嘘，“糟糕……我怎么忘了，我是过来叫你出去的，大家都在院子里等你呢。”
“小柔姐，我……”他想拒绝来着，可身体还是乖乖跟着她走了，晌午的阳光照的满园花开，好不热闹，这一瞬间他猛然意识到，其实有时候跟大家在一起，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