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羞辱
白楼堆着笑脸走入隔间,俯首一鞠:“贵客息怒,在下衍居大掌柜白…”
云岚一听顿时停了手,怒目圆睁的抬手指着白楼厉声道:“哦!你就是掌柜的?你们竟拿苍蝇入菜,也敢称北寰名楼?我看就是徒有虚名!”
“是是!贵客说的是,此番实在是后厨大意了,在下一定重重责罚他们!贵客且消消气,这酒菜钱全数退还贵客,我再命楼内名厨给贵客另做一桌衍居全席,作为赔罪,您看…”白楼眉眼低垂,语气实打实的是低声下气。
但云岚怎可如此罢休,登时冷笑:“我受如此大辱,你休想这般轻松就打发我!”
“那贵客以为,要如何才能解气?在下一定照办。”
云岚横眉,死死盯着白楼,咬牙切齿道:“哼!我也不为难你们,只要你把这盘落了苍蝇的菜当面吃了,再和你那些个不长眼的伙夫给我跪下磕头,自扇十个耳光,我就不把你们衍居酒食脏乱这事儿宣扬出去。”
白楼一听,眯眼笑了笑,连连称是。
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身侧的云衍可清楚得很,白楼一旦露出此番笑容,那就说明他是气恼了。
她立时上前一步,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云岚:“这位贵客,您如此要求未免过分了些,据我所知,衍居后厨一向干净,菜品端上客人的桌前,都要经过三位极其严苛的嬷嬷检查,更莫说整个衍居内还有专人负责驱虫,贵客您这菜中的苍蝇,谁知道是不是贵客您自己弄来想借此免了酒水钱的?”
云岚一听此话,这还得了,瞪圆了眼看向云衍,吼道:“你说什么?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对我如此说话?你知不知道本小姐是谁?用得着为了你们这些恶心的猪食专程来找茬?”
“哦?猪食?”云衍一笑:“您可真是风趣,竟自己说自己是猪。”
“你!”云岚彻底被激怒了,她几步上前就抓住云衍的衣襟,抬手就要打脸。
云衍笑意不减,起手重重打开了云岚的手:“您请自重,动手动脚的不成规矩。”
“好啊!你这贱蹄子竟和本小姐谈规矩!”云岚挣扎着要抽出手,无奈云衍力道太重,她不但挣不开,反而手腕被捏得生疼,立时难受得黑了脸。
“哦?那我倒要看看您到底是哪家小姐,如此蛮横!”云衍不怀好意抬手将她推开,顺便扯下了她的面纱。
云岚顿时后退几步,忙用衣袖遮起脸来,恶狠狠等着云衍:“你这贱人!我要杀了你!”
她大喊着抓起一只玉筷就重新冲过来,身后的丫鬟一脸惊恐的上前抓着她:“小姐不可啊,您不能……”
丫鬟话还没说完,就听云衍装做惊讶:“这不是云府的大小姐么!”
边说,在云岚靠近时竟冷不防往地上一坐,一副被欺负了的可怜模样,搞得屋中几人措手不及。
白楼挑眉,放在身后的手对方才的小厮做了个手势。
小厮立即将隔间的门打开,对外演了起来:“快来人啊!云家大小姐要杀人啦!救命啊!”
方才屋中的叫骂就传了些出去,此刻外堂的众多食客一听云府大小姐几字,纷纷放下手中酒肉,满脸好奇的围了过来。
云岚顿时慌了。
自大婚那日被送回云府后,她就不曾再踏出门一步。
本想着都半个多月了,那些长舌的城民也该忘了她那件事,这才出来散散心,谁承想!
众人挤到门边,就看见一素衣女子坐在地上捂着脸,而云家大小姐云岚,正气急败坏的抓着一只玉筷,极其愤怒的对着那女子,仿佛下一秒就真的要将地上的人捅一个窟窿出来。
“哎呀!大家快看,是云府的大小姐!”
“啧啧!大婚当晚背着太守偷人,不但不知悔改,还刺伤人家总督之子,现在又出来撒泼了。”
“她当时嫁给太守,听说腹中已有了别人的野种…啧啧!真是不检点!”
……
围观群众的怯怯私语皆不堪入耳,云岚脸色发白,抖着身子退开云衍两步,用衣袖慌乱的遮脸。
“云大小姐,您不想付银钱直说便是,何苦在我衍居菜品中放苍蝇污蔑我衍居名声呢!”白楼趁机痛心疾首道。
“你胡说!这苍蝇分明是你们放的!”云岚红着眼大叫,却听门口人群中传出哄笑:“人家衍居可是闻名北寰的大酒楼,犯得着给你放苍蝇自毁名声吗!”
“就是!就是!难道不是你云家如今生意难做,没钱吃饭,故意来讹诈人家么!”
“那还不是她自找的!嘿嘿!做了那档子丑事…”
人群中越发热烈的起哄声,让云岚羞愧难当,她再也待不下去了。
“你们!你们都给我等着!”她恶狠狠的瞪着屋中的白楼和云衍:“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们走!”
说罢,由丫鬟护着,失魂落魄的冲开人群,仓惶而逃。
白楼扶起云衍,同那些起哄的人客套几句,说是众人仗义相帮,今日他们的酒钱全免了。
众人一听,喜上眉梢,这衍居的酒,可都是好酒,既然今日不收酒钱,那自然要喝个够才是。
转瞬,全都回去各自的桌前接着吃酒去了。
云衍施施然回了后宅小楼,白楼也跟了过去。
“过不了今夜,她肯定会让人来闹事。”云衍给自己到了茶润喉。
“怕什么?咱衍居又不是吃素的,云府不过是在羽城生意做得大些,比起咱,简直不够看。”白楼气定神闲的扯了把椅子坐下:“还是说,你另有打算?”
云衍扬起一抹诡异的笑,不语。
舒王府,知鹤居。
万安澈捏着一本九荒策典,眼也未抬的听着阿肆禀报云衍的下落。
“西京公主现下在城中一家酒楼,但那酒楼后宅布满机关奇阵,派去的暗卫无法跟进去。”阿肆垂头,语气凝重。
他竟从来不知道,区区一个酒楼客栈,竟做得出那般巧妙的机关布局。
又为何要布下机关?
万安澈没说话,似乎正专心于书中兵法。
阿肆想了想,小心开口:“暗卫当时在临街的转星楼屋顶,刚好能看到后宅一角,西京公主同那酒楼掌柜有说有笑入了一栋小楼,便再没出来过。”
“属下以为那酒楼恐也是西国人在背后操持,好方便接应他们的人,王爷您看…”
万安澈眼眸微不可查的一颤,终于开口问:“你说…她在同谁说笑?”
阿肆有点懵,愣愣道:“那家酒楼的掌柜,名叫白楼。”
“入了小楼,没再出来?”他的声音有了点起伏,似是不悦。
阿肆点头,王爷这样的情况不太多见。
他自从重伤染疾后,就很少有情绪起伏。
就连,那日入宫回禀已将西京公主接入上京一事,皇帝突然之间要将西京公主赐婚于他做舒王妃时,他也只是冷冷淡淡的应了一声。
万安澈放下书,身子往后靠在软塌靠背上,闭目,喃喃自语:“看来该把人带回来才是…”
阿肆蹙眉,王爷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