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梦的破灭
夜间，刺骨的寒风刮过时辰的脸颊，那冰冷的感觉让他的大脑清醒过来。
既定的结局已无法改变，时辰感觉天庭的谋划就像一张大网，而他则是被网住的一只虫子，只能等待蜘蛛来吃掉自己。
时辰明白自己该启程了，步入那无法拒绝的深渊，他一步又一步的走在无声的黑暗之中，心似乎与这夜色融为了一体。
寂寥的孤风吹过，青草微微晃动，冷月发出的冷光照耀于身上，将时辰的身体镀上一层银白色的光辉。
时辰沉默的走着，一步又一步，他有时走得很快，有时走的很慢，他似乎很想结束这一切，又似乎不愿意放弃这一切。
在这痛苦的征途中，时辰抬起头，他看见前方出现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的身影——四不相。
冰冷的月光下，通体洁白，生有金黄双角的麒麟静静的端坐着，他眼中充满笑意的看着时辰，似乎对对方的到来早有预料。
面对四不相的笑容，时辰愣住了，他不明白四不相为什么会出现，他不知道怎样开口，只能静静的站在原地，用眼睛呆呆的看着对方。
四不相仍在微笑着，沉默的气息在两兽之间弥漫开来，时辰感到很难受，他不喜欢沉默，无数次的沉默让他厌烦这种感觉，他想把周围的空气撕碎，这样一来也许就能轻松的呼吸，而感受不到那股窒息感了吧。
终于，在夜色的宁静中，时辰盯着四不相的眼睛，缓缓的张开了自己的嘴巴：“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闻言，四不相站了起来，他的眼中充满了不屑，眼睛斜视时辰，道：“你指的是，我是个冒牌货，还是天庭在监视我们，又或者是你在操控我们的行为？”
“…………”时辰无言以对，他不明白四不相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也不知道应当如何回答对方，他只是静静的站着，沉默着。
时辰的沉默没有影响到四不相，他围绕着时辰转着圈子，嘴巴一刻不停：“这真的很容易发现破绽，我跟小梅花他们的记忆有一些冲突了。”
“那些截教的门徒似乎认识我们……他们的眼神，好像在看叛徒。”
“有太多的破绽了……”
四不相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他似乎已经在心里积压了很久这些事了，如今有机会说出来，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良久，四不相停下了讲述，他似乎很满意，眼角带笑，静静地站在一个地方跟时辰双目对视。
四不相歪了歪头，他以一种毫不在乎的语气，笑着说道：“我的结局是死，对吧？”
“对。”时辰点点头，简短的回应道，随后他视线偏移不敢跟四不相对视。
闻言，四不相一脸了然的点点头，接着急切的追问道：“那他们呢？他们活下来了吗？”
“……嗯”时辰艰难的点头，他似乎并不想回答四不相这些问题。
得到了好的答案，四不相似乎很庆幸，他笑着，不停的点头说：“那就好……那就好……”
“……抱歉，我……”时辰艰难的张开口，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就被正在微笑的四不相打断了。
“无需道歉，为了他们，我什么也愿意做。”四不相笑着，他的语气十分的轻松，似乎正在开一个玩笑，“我早就预料到自己的结局是死了，毕竟假的就是假的，成不了真。”
“倒是你，亲手把自己的兄弟逼上绝路的滋味，不好受吧。”
“这么久，辛苦你了。”
“…………”时常感觉自己的眼眶变得湿润了，他不明白四不相为什么这么平静，他真的很想问对方：“你不害怕吗？”
“你就要死了！死于那些家伙的安排！”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平静……那么温柔？”
时辰很想问出自己心中的问题，他想问很多东西，他很想跟四不相谈一谈，但是最后他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无语凝噎。
时辰看着四不相的笑颜，他什么也说不出口了，任何一句话都粘在了他的喉咙里。
豆大的泪珠从时辰的眼眶滑落，四不相伸出爪子摸了摸时辰的头，他温柔的为对方擦去眼泪，询问道：
“我好像见过你……但你的颜色不对……他好像对我很重要，到底是谁……能否告诉我？”
闻言，时辰愣住了，他明白四不相在说谁，犹豫着开了口：“那是司辰……你叫他，小铜钟。”
“小铜钟……”四不相细细的咀嚼着这个名字，这明明是他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第一次说出这个名字，可他却觉得十分的顺口与亲切，他好像已经说过无数遍了。
恍惚间，四不相好像看见一个黄铜色的小兽冲到了他的身边，小兽举止亲昵的用身子蹭了蹭他，软软的叫道：“四，不，相～”
一股喜悦从心房涌出，那道身影四不相看不真切，他举起爪子想要触摸小兽，结果对方破碎开来化为一股泡沫，于天地中散开。
“对了，我终究不是真的……”四不相看着半空中自己的爪子，呆愣地说道。
接着，几滴泪光从四不相眼角划过，他不留痕迹的揉了揉眼睛，笑着说：“我们走吧！”
时辰微微的点了点头，两兽并排走着，夜间的风抚摸他们的身体，轻柔的毛发随着风摇晃着。
此刻，天禄与辟邪正紧紧的靠成一团深深的睡着，两兽看着自己最重要的同伴，久久矗立。
两道金光被时辰打出，它们各自分散开来，没入貔貅兄弟的脑袋。
接着，时辰在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后，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远了，他在月光下回过头，身体沐浴于月光之中，明月正悬挂于头顶之上。
四不相动作轻柔的将两兄弟摇醒了，他语气中带着喜悦，带着不舍的说道：“小梅花，小蓝圈，生日快乐！”
闻言，原本还有起床气的两兄弟瞬间消气了，天禄开心的笑着，而辟邪则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意。
两兽起身，他们坐在草地上等待着每一次生日都会出现的嗡嗡声。
不过，这一次，嗡嗡声没有如期而至。
“辟邪（天禄），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你的弟弟司辰，祝你生日快乐！”
遗忘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进两兄弟的脑海中，一段段回忆争先恐后的在脑海中闪过。
满腔的怒火被点燃，天禄与辟邪的身形逐渐变大，他们咬着牙，道：“小辰……天庭……该死的泥巴！”
“辟邪，我们走！杀上天庭，找那群泥巴的首领问个清楚！”
聆听着怒火，四不相没有开口，他没有问貔貅们为何愤怒，也没有问小辰是谁，他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只是注视着两兄弟。
作为知道真相的清醒者，四不相在从梦中清醒过来的那一刻就陷入了孤独，他明白自己这幸福的生活不过是一场梦，可除了这梦他还有什么呢？
这偷来的身份吗？四不相不明白，他很想找一个家伙诉说一些东西，倾诉一些东西，他有好多话想说。
一件又一件的心事沉积于心，四不相渴求着将之倾吐一空，可他又能向谁倾诉呢？
是被蒙在鼓里不知道真相的两兄弟吗？还是这悠远广阔的天地？无人，无人能够倾听，仅有沉默着的空气，他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孤独与迷茫。
可如今，四不相已不再迷茫，他回想着那道黄铜色的身影，眼中尽是满足。
“真是羡慕你啊，四不相……”四不相如是说道，他抬起头看向天空，嘴角仍挂着一丝笑意。
星空被淡泊如雾的云朵遮掩，明月掩去身形，唯余一颗星辰仍在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