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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裴宴书,你相信这世间有重活一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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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凉指尖传来的热意令裴宴书神情有些怔忪,他目光微垂,落于少女稍稍泛红的耳尖上,心头某个地方立刻柔软下来,伸手回握住她。

    她能在外堂而皇之地牵他的手已经很难得了。

    他又怎么会忽视她的勇气。

    男子中很少会有人捧着汤婆子,在他们看来这有失体面,对裴宴书而言,倒跟面子什么无关,纯粹是他这么久以来已经对寒冷习以为常。

    对他来说,这些都是多余的情绪。

    他的情感早已淡漠到将疼痛也一并忽视了。

    只是这种时候,裴宴书看见少女仰头看着他,眼睛亮亮的,好像星子洒落,很期待的样子。

    裴宴书实在不忍令她失望。

    顿了顿,他顺从地应下:“嗯,有点冷。”

    “有这个呢,你拿着这个就不冷了。”

    崔窈宁弯着眼将汤婆子往他那里递了递,发出一声喟叹:“早知道当时再要一个就好了。”

    “你拿着吧。”

    裴宴书握紧她柔软温热的手,轻轻捏了捏,让自己的语气听来平静不波,“我不冷了。”

    崔窈宁听明白了他话里的含义,脸颊涌上几分热意,却没挣脱他的手,轻轻呼出一口热气。

    她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那我就用啦?”

    “嗯。”

    两人十指紧握,慢慢地,掌心间源源不断涌出来热意,明明是深冬,却好像在酷热的盛夏。

    两人谁都没说话,却彼此心知肚明,斗篷下,掌心间冒出了汗却也舍不得分开,紧紧相扣。

    他们从没觉得一条路那样短暂。

    没过多时就已到了马车旁,宫人送他们到这停下,另拿了灯分给两人,笑着回去复命去了。

    天色晦冥,风雪弥漫,几乎辨不清视线。

    裴宴书先上了马车,将厚重的车帘拂开一截,将手递给崔窈宁,让她踩着软凳慢慢走上来。

    上了马车,崔窈宁轻轻挣脱了下,没挣脱开,她红了脸颊低声说:“这里有备好的汤婆子。”

    青年好似不明白她的话,睁着眼回望向她,他眉目很淡,肤色透出几分玉质般的冷白,这是芝兰玉树这几个词就可以道尽的清隽。

    崔窈宁微微咬牙,提醒:“可以松开了。”

    裴宴书睁眼说瞎话:“有点冷。”

    怎么办,他已经贪恋这种感觉了。

    如果早知道说自己冷就可以有这样的待遇,早在很早前他就应该对着她示弱,说自己冷。

    崔窈宁睁大了眼,好似在惊奇他怎么耍无赖。

    可是——

    崔窈宁看着他,慢慢有些为难。

    明明知道裴宴书其实在耍无赖,可他容色生得那样好,不仅没有半点惹人嫌,反而因为他这难得的情绪外泄,更添了几分烟火气的疏朗。

    崔窈宁看得晃眼,只好由着他去了。

    非她心性不坚,实在是男色祸人。

    路程不久,崔窈宁没耽搁,将胞姐交代的话告诉他,又叮嘱:“随便劝劝就行,不必认真。”

    犹豫了许久,崔窈宁还是没忍住将皇帝的态度透露几分给他,“当今对长生这事,远比你们想象中的执着,谁劝诫这事,都讨不了好处。”

    她实在不想裴宴书遇险。

    除了她,没有人知道这件事究竟有多危险。

    现下只是责骂,等外过阵子就是满门抄斩。

    皇帝身子不好,对于长生的执着不仅不会随着时间淡去,反而会因为身体的病痛更加重他的追求,他心里并非没有怀疑这件事的真假,只是这时候他太需要一个希望,哪怕是假的。

    谁敢戳破皇帝的这个希望,谁就会死。

    裴宴书深深看了崔窈宁一眼。

    她那样笃定的语气。

    好像她比任何人都了解皇帝一样,可她分明只是一个才及笄的小姑娘,分明还涉世不深呢。

    他眸色漆黑,这样直白地望向一个人的时候,不笑,更添几分冷漠,带来了十足的压迫感。

    崔窈宁被看得有些不自然,因为心虚她,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捏了捏耳垂,“你看我做什么?”

    裴宴书神色不变,用那样自然的态度轻声说:“在想你怎么会这样笃定,帝心难测,便是连我这等亲近的人都不敢说每时每刻能猜中他的心思,九娘你却好像很笃定这事有危险一样。”

    崔窈宁心头一突。

    她已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正常,可还是因为提前知道那些事,难免带着几分预知未来的傲慢,尽管这份傲慢并非出自她的本意,可知道未来的本身难免就带了几分居高临下。

    裴宴书好像只是随口一说,很快便转移了话题,低声安抚他:“放心吧,九娘,当今无非骂我一顿罢了,再不济就是撤了我的官职而已。”

    崔窈宁抿紧了唇。

    谁知道皇帝究竟会做什么?

    他这人本来就喜怒无常,若是他身子不好时,裴宴书正好撞到枪口去,说不准会大发雷霆,别说撤职了,能保住这条命就已是不易的事。

    崔窈宁抿了抿唇,另只手无意识地攥紧了,犹豫着该不该跟裴宴书袒露自己最大的秘密。

    不袒露,裴宴书兴许会遇到危险。

    可袒露——

    崔窈宁想到这个抉择,一时又有点迟疑了。

    她不是刻意隐瞒,只是这件事实在有些荒诞,无论跟谁说,第一反应都会觉得她没睡好吧?

    万一和裴宴书说,他也接受不了呢?

    更何况最令她担忧的是,她不知道如何告诉裴宴书,上辈子他早早死去的事,更不知道怎么说她和裴钰之间的那桩婚事,也不想伤害他。

    万一因为这事令她和裴宴书之间生出隔阂,崔窈宁就觉得很难过,很沮丧,有点想逃避。

    她心里顾虑得实在太多,不知道怎么吐露。

    崔窈宁咬紧了唇,陷入了一阵纠结中。

    裴宴书原本只是随口一说,见她那样认真地思考,好像在纠结该不该跟他说,一时怔住了。

    稍许,他转移了话题,“花朝节要不要去扬州?”

    少女却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攥紧了掌心抬头看他,那双明媚的眼毫无阻拦地直视他,“裴宴书,你相信这个世间有重活一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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