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你得负责
那之后,南方二十郡县,有反骨的被打平,没有反骨的归降。
史官记录时,来龙去脉之中只写了太平五年,由京城叛臣主导盐乱,引发流民叛乱,隐去了南方二十郡县参与其中的过程。
李念看着最终落笔而成的史书,想起自己记忆中科技发达的未来。
那时她读书考学,确实也背诵过这一段。
没想到兜兜转转两年时间,这一案最终还是以这种方式被留在历史的石碑上。
她心中觉得有趣,千年之后史学界极有争议的盐乱一事,原来真的另有隐情。
在狱中的邵平得知邵安自戕后,蜷缩着窝在狱中角落,始终沉默着一言不发。
最终,一连十日水米不进,他硬是将自己饿死在狱中。
如此一来,邵家直系只剩下一众完全没有参与其中的女眷们。
在李念的推动下,最终免去她们斩首行刑的责罚,改为抄家,驱离京城。
念在邵思昌开国有功,以及邵平大义灭亲的份上,凌云阁十六功臣的挂像中,依旧保留邵思昌的那一张。
“其实也不是人人都想天下大乱,说是二十个郡县,实际上真的出兵了的就八个。”仲康顺坐在长公主府的石凳上,口沫横飞的讲着这段时间的见闻,“哎呀,我是亲自去跑了一趟的,这种事情得咱们亲眼去看,不能光听。”
“邵思昌给他们的承诺都是十五年前的,十五年啊!有几家人都死绝了,都是孙子当家了,根本不认他那一套。还有几家,是吧,郡守又不是世袭的,儿子那一辈开始就不是郡守了,这种的也多。”
“他们都不是郡守了,谁还惦记那十几年前的事情啊!”他端起茶,一饮而尽,“且说这当中恰好有一家人,您认识。”
“我认识?”李念正摆弄花盆,有些好奇转过头,“谁啊?”
“谢岑。”
她愣了下:“妙顺棋楼的谢岑?”
“正是。”仲康顺道,“他其实是有真本事的,科举与邵安同届,一甲第二,但他拒绝做官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这人不想和邵思昌同流合污。”
他顿了顿:“来京城,是带着邵家的证据来的,只是一抬头,五部皆是邵家爪牙,只剩下个刑部,恰好又是他看不上的沈谦把持。”
听到这,李念笑了。
她走到躺椅上坐下,好奇问:“沈谦到底怎么他了?”
仲康顺听到这,神神秘秘凑上前,咧嘴笑道:“您想知道啊?”
李念见他这幅模样,心里好奇更胜。
“嘿!”仲康顺啧一声,“这个主要不是他沈谦的问题,这个主要是因为,嘿嘿,谢岑他妹妹谢芷,看上沈谦了。”
寒风吹过,金黄的银杏叶缓缓飘落。
李念眨眨眼,半晌才“啊”出一大声。
“看看!我就说嘛,定然只有主子你一个人不知道。”他笑眯眯说,“那沈谦可是知道谢岑手里有证据的,几次三番上门……是吧,每次上门都得下棋,下着下着……”
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嘴巴咧到眼角。
“嗨呀,不过不重要了,沈谦现在只有个兵权,也就是优秀点的一介布衣,后面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就算全都平反了,实权也拿不回来了。”仲康顺嘿嘿一笑,“再加上你俩都解除婚约了,他的事情您大概也管不着了。”
李念点头:“你说的很对。”
她两手环抱着,随即起身:“佩兰,怀珍,更衣,我要出门!”
“哎!您要去哪啊?”仲康顺故作惊讶,“我这送来一箱子好货,就没有看上的?”
李念没回头,摆手道:“你不是新开了一家楚风馆,这新鲜玩意,我得去瞧瞧。”
仲康顺坐在院子里,品茶的手顿在半空。
秋风吹过,他后背一凉,赶紧放下茶,抱上自己面前的商品册子,勾着腰就往外溜。
“哎哟,要让郡公瞧见我带你去楚风馆,感觉我这刚到手的皇商牌子要被收回去啊!”
他站在院子口,伸着脖子喊了一声:“那个,还有急事,且先走了啊!”
说完,扭头就跑。
李念没去楚风馆。
她一身男装,到妙顺棋楼,准备找谢芷闲聊。
顺便心里还有写没解开的小疑惑,也想亲自问谢岑。
她到时,谢芷正在同人切磋棋技。
李念战在一旁,端着棋楼的绿豆糕,安安静静等着。
谁知,棋没下完,先等来了表情不怎么友善的沈谦。
沈谦似乎没看到她,一身黑衣快步上前,径直从棋盒里摸出三枚黑子,将原本与谢芷对弈的人拉开,利索的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谢芷微微抬眉,见来人是他,呼吸有一瞬的阻塞。
李念嘴里塞着半个绿豆糕,眼睛一下就亮了。
这眼神,这情谊,根本藏不住啊!
李念顿生吃瓜的心思,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
就见谢芷思量片刻,什么也没说,落下一枚白子。
沈谦则黑沉着一张脸,紧随其后,以极快速度再落一黑子。
四周众人爆出一阵惊呼。
“不得了,两个子,死局活了。”
“什么活了,这是胜了!两边互保,谢公子不管走哪一步,都被困死了。”
李念不懂棋,但她懂谢芷脸上的表情,有难堪、有委屈、有难以接受。
片刻后,她最终没落子,拱手行礼:“我输了。”
沈谦盯着她,脸上极为不悦,甩手把最后一枚黑子扔回棋盒中,背手就要往后院去。
“沈公子。”谢芷低声道,“兄长今日不在。”
沈谦站在原地,他一个字也没说,带着莫大的威胁感,手指着谢芷的面颊点了两下。
之后便一个转身,直奔李念而来。
李念本来瞧热闹瞧得好好的,这反转来得太快,她赶忙放下绿豆糕,向往另一侧躲。
可沈谦两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臂,拉着就往外走。
“哎!这位兄台,两个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她忙道。
沈谦脚下没停,拽着她到马车前,两手推着肩头,硬是把人塞进车里。
李念被动上车,刚要转身叨念,就被他两只手臂卡在车壁中。
沈谦似乎非常不悦。
他微微眯眼,逐渐凑近李念的面颊,低沉道:“假传圣旨,毁弃婚约?”
李念后背僵住,尬笑一声:“这说得是哪里的话,我怎么不知道。”
沈谦越凑越近,他额头抵着李念的鬓角,声音里夹着无限的欲念,轻声道:“是么,那现在,我已经是一介草民,在京城无依无靠,生活艰难,无以为继。长公主能不能念在昔日旧情的份上,赏沈某一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