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束手束脚
法兰黛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唐宋话中所指。
若是能杀伤敌人，同时又不在大夏禁令之上的“铁器”，那自然也是武器。
不过，她本能地有点儿怀疑，唐宋所说的“武器”真的存在吗？
又或者，他的意思并不是想要为自己提供可以运至西域的武器？
唐宋笑道：“还是回到原来的问题，小姐真的知道我们是如何打败流匪的吗？”
法兰黛张口欲答，却突然愣住了。
“唐县令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指挥如此漂亮的作战，总是希望能让更多人知道而已，特别是法兰黛如此美貌的女子。”
“若是小姐有意，可以想办法打听一下当时的情形。”
说完，唐宋真的不再提有关于当初的大战，以及他们要贩卖何种“铁器”之事。
……
李玄月并未直接进入青田县寻找唐宋。
两人之间的“交情”，其实也仅在于买卖合作，还有他曾让魏华清带人护送自己与御卫军会合而已。
她人有京城，也知道唐宋全力扩张着青田县的工坊，甚至为此犯下了诸多的忌讳。
整个兖州官场都被他得罪了个遍。
似唐宋那样聪明的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收获更会让人期待。
沿途之上，许多的土地已经开发完毕。
李玄月看到了令她无比震惊的一幕。
太阳落山，在一片工坊区，看到数以千计的工匠，在一阵响铃声成片成片地离开了工坊区。
按他们说法，这个就叫做“下班”。
看到所有的工匠，虽然辛苦，但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意。
唐宋深知，哪怕是官府的信誉也是有限的，所以趁着自己手头上银两还足，又联合了许多投了银钱的商会，在最初一月，每天算一次工钱，让他们每天都能带着现钱回到家中。
那些工匠自然非常高兴。
不仅是他们，在工坊区外划定的区域，许多大小媳妇儿也早早等在那里，等着接自家男人回家。
虽然工坊之内，也有制衣等工作，不过体力活所需要的男性工匠更多，而且唐宋强硬地规定，女子必须更早一个时辰归家。
若只是考虑做工之事，倒是不需要如此规矩。
可是，唐宋实际见过百姓们是如何生活过日子。
便在此时代，女子要负担起家中所有的事务，白日之间在工坊区做工，回去之后还必须准备好整个家族的晚食。
所以，唐宋直接以硬性规定，由自己背负起商会的不满，给那些女子更多方便。
此事，于李玄月等人，反而能完全体察其用心。
儒家虽然迂腐，但至少也有可取之处。
大夏王朝，对于妇孺等“弱势之人”，自有同情体念之处，只要是优待照顾老幼妇等人的章程，还是可以让人们广泛认可的。
“唐宋此人，并不只是一个劲儿地捞钱嘛，竟然还有如此细心温柔之时。”
李玄月思及唐宋的用心，也不禁大声赞叹。
“阿姐，真是少见你会夸唐宋啊。”
“不过我倒觉得，阿姐你对唐宋有太多偏见，只要你耐心下来跟他相处，便会发现此人见识极广，能讲许多的趣闻，而且点子非常多呢。”
“青田夜市这般好玩，远胜过京城庙会，其中多为唐宋出的点子！”
李玄月自己刚刚开口夸了唐宋，却听不得妹妹也夸他。
“哼，你在京城之时，哭着闹着要早来青田，原来就是被那些玩乐之事吸引了呀。”
“青田县夜市越是如此引人想去，便越是古怪，你性子贪玩，应该好好定个性，少去那夜市为好。”
李玄茵立即不依起来。
“人家哪有哭闹了，不过是正常向女帝陛下奏请，而且皇姐你不是准了吗？”
“君无戏言哦，既然你准了我提前来到青田，便不能再收回成命，再作这么多的限制了。”
灵儿在一旁也说道：“陛下，奴婢倒觉得，青田县的许多施政之策，颇值得朝廷学习，甚至在京城推广开来。”
“什么？灵儿你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
若是李玄茵的话，说出什么惊世之语，李玄月也能习以为常。
可是，换成是灵儿说出这番话，真正让李玄月觉得意外了。
“我等治国，当依圣者之言，遵圣者之教，不能像唐宋一样偷机取巧。”
“可是，青田县不是蒸蒸日上？”
“我大夏王朝虽然正值盛世，却经历内乱，外则有强敌压境，若能学青田县一样，必会给京城甚至整个大夏带来不一样的风气。”
“陛下您也看到了，长公主向来无拘无束，却非常愿意呆在青田县，这也说明唐宋治理地方，有他独到之处啊。”
李玄月略有些迟疑，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灵儿你自己也说了，唐宋所治理的，只是青田一县之地而已。”
“青田乃是小县，可以经得起他折腾，而京城乃是大夏国都，必须以稳为主，不能任由各地商贾任意妄为。”
“再者，朝廷之上还有诸多老臣，他们是绝对不会愿意看到京城变成青田县这副样子的。”
说到最后，李玄月也是无奈地叹息一声。
这说明在她的心里，其实也曾认真考虑灵儿的建言，只不过身为女帝，她却不能万事皆随自己心意，必须要顾及朝堂之上老臣的反对。
他们要么是饱学之士，在士林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和威望。
要么便是地方豪族的子弟，代表着让朝廷也绝对不敢忽视的暗中势力。
宁王之乱为什么能祸延整个兖州，除了女帝以年轻女儿身继承大统，难以服众，引得宗族生出野心之外，当时兖州地方的豪族强力支持宁王，也是“功”不可没。
李玄月行事之时，做出胸有成竹的样子，实际上却对那些老臣极为忌惮。
她自己也不敢保证，大夏会不会发生第二次宁王之乱。
哪怕大夏王朝曾经为天下第一强国，但是接连两次大规模的内乱，也必定会元气大伤，甚至不需要有外敌侵门踏户，单单是内部的矛盾爆发，便足以毁掉李氏祖宗基业。
灵儿和李玄茵都沉默下来。
天下间，只有她们是最明白女帝陛下的苦楚，见到她这副为难的样子，自然不能再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