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见一个,就想嫁一个
这娇软之态。
多一分就成了矫揉造作,少一分就显得不够风情。
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只见武肃帝微微颔首。
纪青梧立马眼睛发亮,细语绵软地道:“陛下都说了臣女愚钝,臣女肯定没有陛下那般天资绝伦,英明神武,还请陛下指明。”
溜须拍马能做到让人不反感,也是门道行。
纪青梧在此道上颇有天赋。
一双乌溜溜的瞳仁盯着你看,写满了信任和依赖,令被看的人不忍心辜负她这份情谊。
武肃帝注视着她,缓缓地道:“办法有,就看你敢不敢。”
纪青梧可不想明日挨板子打屁股,急问道:“是什么办法?”
“过来。”
去哪儿?
皇帝陛下没有说明白。
纪青梧方才就误会了,这下再不敢多想别的,立马答应下来,跟在他身后。
等到了昭阳殿门口,夜色已沉。
大殿内灯火正亮,朱门旁立着两位宫人。
纪青梧想起李公公提到的值夜宫女,就多看了她们几眼。
看了才发现,能伺候皇帝的,长得都是花容月貌,光从模样上看,和世家小姐们相比也不差,于是更对李公公所言,深信不疑。
进殿后。
偌大的宫室内,只留下了纪青梧一人,连李渝宗都退下了。
西殿是一层又一层低垂的纱幔,隐约可见叠放着锦被的龙床。
纪青梧不知怎的,脑子里回想着那日在长公主府,尉迟连平所说的话来,上了龙床,九条命都不够抵
她赶紧移开眼,耳根热热地看着地面上锃亮的砖石。
武肃帝回到书案前坐下,早先甩落在地的古书,已被宫人捡起,重新摆在桌面。
这书案很宽,白酸枝搭着紫光檀的万字锦桌,一黄一黑,一暖一冷,桌面一平如镜。
男子的手指按在上边,轻轻敲了几下。
纪青梧即刻会意,走到他面前,垂着头轻声问道:“陛下,臣女要如何做,才能让太后饶过我?”
武肃帝却先问起了旁的事。
“你什么时候有的婚约?朕没听说纪家有行过纳采问名之事。”
这是她之前在太液湖边,情急之下所说的。
纪青梧道:“现下,还是口头之约。”
武肃帝挑眉道:“口头的约定也能算数?朕没听过哪家小姐的婚约是口头定下的,没用一纸一笔。”
本来她和黎承训只是互通了心意,这几天就会着手准备议亲前期的要用之物。
但哪成想,庆云公主竟然看上了黎公子,还得知了他们之间的事儿,也不知道是哪里走漏了消息。
在太后的寿宴后,如此大张旗鼓地要“抢人”。
见她走神,武肃帝冷声:“朕在问你话。”
纪青梧一脸当然地点头:“口头约定也算数,臣女认,虽不比陛下金口玉牙,但臣女相信他。”
一句相信他,就让武肃帝后槽牙紧了紧。
但纪青梧丝毫没有觉察到,她这人无雄心壮志,亦无执着追求之事,但唯独守信这一条,她始终如一。
半响,武肃帝寡淡地道:“惟诚可以破天下之伪,惟实可以破天下之虚,纪小姐对承诺珍之重之,是那人之幸。”
宫灯之下,女子的脸庞更加莹润。
武肃帝悠长的视线移开,眼中的晦暗在一点一点褪去,又恢复了冷清矜贵的帝王模样。
殿中很久无话,久到纪青梧觉得脖子发酸。
这才听到沉沉的声音问她。
“就这么想嫁他?”
只是口头之约,就不惜和庆云公主起争执,眼看着还要和太后反目。
这代价可不是一般的大。
纪青梧模棱两可地回:“黎公子自然是好的,不然庆云公主不会也想嫁他。”
武肃帝讥诮地道:“天底之下好男儿多的是,纪小姐莫不是要见一个,就想嫁一个。”
这话要是细细琢磨,纪青梧能觉察出不对来,可正好外边的更鼓声响起,她心内实在焦急。
她皱着一张小脸,催促着问道:“陛下,您说的办法到底是什么?”
武肃帝不言,脸又冷了下来。
若是往常,纪青梧早就被皇帝的冷寒目光压得低下头去。
可时间不等人,她鼓起勇气凑近了些,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来,拉住他的袍袖。
男子竹青色衣袍上压着的手,是如玉的暖白,是锦缎也比不过的华光。
武肃帝斜看了一眼,小臂一扬,轻而易举地扯回了那角衣料。
光滑柔软的锦缎,从纪青梧的手心被抽出,力道不重,但她就是觉得手中火辣辣的。
连衣服都不想让她触碰。
殿门外。
李渝宗手里端着托盘,其上叠着一摞衣衫,后边还跟着两个宫人。
武肃帝道:“进来吧。”
李渝宗进殿后,道:“纪小姐,这是给您提前备下的换洗衣物。”
里边的裙子还潮湿,穿在身上确实不舒服,纪青梧感激地道:“多谢李公公。”
而后,转头去看皇帝,她能不能动,还得听他发话。
武肃帝拿起了桌角的古籍,翻开到原先的书页,他敛下眉眼,不欲再理会她。
“您去吧,这还是陛下让人备下的,定是允了的。”李渝宗低声道。
纪青梧点点头,两个宫人领着她进了西侧殿的汤池。
人影消失后,武肃帝盯着古籍,不耐地皱眉。
竟是为了和别的男人的婚约,主动来亲近他。
眼中的遒劲字迹,都变得尤为可恨。
看得武肃帝想把这辛苦搜寻来的绝迹孤品,扔到一旁的烛火中去。
东西侧殿都有浴池,北黎以东为尊,是以东侧殿有更大的御汤。
但那只能供帝后使用,其他人是没资格进去的。
西侧殿的整个浴池都是用莹澈如玉的白石铺砌,每一边都设有白石台阶。
浴池底部镌满了鱼龙花鸟的浮雕,唯独没有凤凰,随着水波的漾动,满池的龙纹花影跟着摆晃,别有一番风味。
这汤池已精致不已,不知那帝后的御汤,又会是如何风光。
侍奉沐浴的宫人躬身上前,想要为她解开外袍。
纪青梧躲了躲,用手隔着,道:“不劳宫人,我自己来便可。”
她不是扭捏害羞,只是不习惯旁人碰触自己。
月白外袍,碧绿丝绦,轻透的长裙,里衣,小衣,一层层,一件件地落在浴池边上。
长腿细腰,袅袅婷婷,后背比玉石还要靓丽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