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马料风波
金千里听闻此言,心中稍感宽慰。他深知珠尔沁武艺超群,已非草原上寻常勇士所能匹敌。若真有不测,待大会落幕,直接寻访神宫便是,无需旁求。思及此,金千里嘱咐卓伦等人切勿随意走动,自己则悄然步出帐篷,环顾四周,以防有人对牲畜图谋不轨。他四处巡查一番,寻得无人之地,腾空而起,俯瞰草原,却未见任何异样,人畜均无动静。金千里落地后,走近牲畜,发现参赛的马匹中,除乌云盖雪外,其余皆已躺倒。金千里在草原生活半年,对牲畜习性颇为了解,见此情景,顿觉不妙。他暗自思量,未惊动他人,自行检查,发现马料有异。乌云盖雪未食马料,袋中草料依然如故,而其他马匹则几乎将马料吃尽。金千里再查骆驼,未见异常,正安然反刍。他不动声色,回帐取来一袋新马料,为乌云盖雪更换。乌云盖雪与金千里亲昵一番,嗅了嗅新马料,便大口大口地嚼食起来。
“幸而你机敏过人,否则我的损失将难以估量。且不说五月五的那达慕大会,因你缺席我将败北,颜面尽失于族人之前,单是你这马中之王若受伤害,便是我莫大的损失。可恶!究竟是谁专挑我们有望夺魁的项目下手,且做得如此隐秘无痕?此等情形对我极为不利,我必须彻查此事,改变现状,绝不能让此类事件重演。然而,这又是何故?外人似乎难以做到此等程度,应是内贼所为。但这些人皆是呼伦族人,他们一向以族为荣,以族立身,怎会做出此等背叛之事?若真有人背叛呼伦族,他又如何在族中立足,如何生活下去?不过,这也难说,呼伦族人性格憨直,易受骗上当,一时糊涂,做出有害族人之事,也并非不可能。嗯,恐怕就是如此!我又该如何应对呢?真的视而不见,装作不知吗?待明日他们发现马匹异常,自会明了。我还是现在告知他们吧。”
金千里并未向卓伦等人透露马匹中毒之事,他觉得若真被他们发现,或许比自己主动告知更为妥当。卓伦等几位负责人住在金千里帐篷内,无人关注马匹;其尔根等勇士喂过马和骆驼后,也无人再去查看,未发现马匹遭人暗算。
珠尔沁未归,杳无音讯。以珠尔沁的修为,要么她能自保归来,要么她无法自保,被人所擒,或许会受到羞辱。金千里想到后者,心中极为不适,真想抛开一切去寻找珠尔沁。但念及巴特头人的重托,以及卓伦等人的生命安全,他不敢轻举妄动,别无选择。再者,珠尔沁已是女子,即便受些羞辱或伤害,只要自己不责怪她,不抛弃她,对她好些,旁人也无话可说。草原上民风粗犷,男女之事颇为随意,大姑娘从成长到出嫁,少有无男女之事者。巴音格身为头人之女,身份特殊,族中少有男人敢打她的主意。她虽是草原上罕见的美女,却一直保持清白少女之身,直至遇见金千里这个外来莽汉,才在半自愿半强迫之下,成为了女人。珠尔沁则不同,金千里相信她早已有相好,其尔根或许只是其中之一。因此,金千里对珠尔沁可能失身受辱之事,并未特别放在心上,只是担心她自恃武功,顽强抵抗而受到伤害。
次日清晨,金千里故意迟些出帐,让卓伦、其尔根去准备启程,以便他们发现马匹的问题。没想到他们并未察觉异常,直到出发时,金千里也未听到有人提及此事。金千里心中诧异,仔细观察马匹,似乎一切正常,表面看去并无问题。他想询问卓伦,又因语言不通,手势难以表达,只好作罢。路上,金千里仍按捺不住好奇之心,让其尔根领头先走,他驻马等候中间的卓伦,想听他说说前路是否还有危险。
卓伦见金千里有意等他,便明白了他的意图。不等金千里开口询问,他便摇了摇头说:“最危险的就是昨晚上。只是十分奇怪,除了珠尔沁失踪外,我们竟然没有遭遇其他不测!昨晚上我一夜未眠,全神戒备,却白熬了一夜。”
金千里心中苦笑,更觉有些笑不出来。他也不好把昨晚上马匹中毒的事告诉卓伦,便又打手势询问此行是否还有危险。
“这一路应该没有危险了。我们天黑时就能赶到临潢,明天大会就要开始,各族都要忙于准备。那达慕大会通常都要热闹六七天,今年应该也不会少于这个时间。不过,从明天开始,危险又要开始了,特别是有望夺魁的选手,更不能大意。”
金千里闻言心惊,忙打手势询问会有哪些危险,如何防备。
“凡是在初赛中获胜、有望进入决赛的人,都可能成为别人暗算的目标,这很难说得清楚。”
金千里听后,无奈地摊了摊手,确实有些无可奈何。
“是呀!人多繁杂,确实很难防备,但又不能不防。以往年年都有人不明不白地死去,主持大会的部落也没有办法彻查,不想查,也查不清楚,事情也就年年发生,年年有人丧命。”
金千里面色凝重起来,又打手势询问卓伦是否有更好的防备办法。
卓伦苦笑着说:“只有自己小心了!”
金千里觉得这不是办法,又不便多说,也无法向卓伦说清楚。他双腿一夹马腹,向卓伦招了招手,便向前方驶去。此时,耶律族方面正派来一位金千里认识的人前来迎接。
“原来是神宫少宫主,我金千里真是受宠若惊了。”金千里拱手行礼道。
“本人受大会主持人耶律王子所托,前来迎接呼伦族的金勇士。”神宫少宫主鲜于少坤语气平淡地说。
“如此我就拜托少宫主了,请代为寻找一下金某的娘子珠尔沁,希望她安然无恙。”金千里心念一转,直言不讳地说。
“噢,呼伦族的珠尔沁姑娘是金勇士的娘子,本人真是有些吃惊。”
“珠尔沁是一个美丽的姑娘,我金千里能够娶她为妾,那是我金千里的荣幸。神宫与我金千里并无任何关系,少宫主与我金千里之间的误会也只是因为立场不同。”
“好说,金勇士能明白这一点最好。”
金千里听了这话,虽心中恼怒,但仍努力压制住怒火说:“据说神宫是由五圣之一的北神所建,少宫主应该自重才是。”
神宫少宫主听了金千里的话,表情一肃,注视金千里片刻后说:“本人将竭尽全力帮助金勇士寻找珠尔沁姑娘。”
“多谢!少宫主请先行一步,我们会按时赶到。”
“既是如此,本人就不陪金勇士了。”
金千里目送神宫少宫主鲜于少坤远去,心中波澜起伏,暗自思量:“看来,我终将直面五圣之一的北神,这场较量,我能否胜出?”他的脑海中回放着与鲜于少坤交锋的片段,不禁叹了口气,自语道:“交锋虽短,却已足够我窥见北神武功之深邃。鲜于少坤作为他的首座弟子,竟如此不堪一击,但这并不能完全代表北神的实力。鲜于少坤的招式生硬,显然心智不足,难以从他的修为来准确评判北神。不过,我绝不能轻视他,身为五圣之一,北神即便是弱者,也绝非寻常高手可比。”
正当金千里沉浸在对北神修为的揣测中时,其尔根纵马靠近,却在身后一丈外停下,无法再进一步。金千里瞥了其一眼,察觉到他眼中的恨意,却并未多想,只是挥手示意他继续前进。
当夜,金千里率领众人抵达临潢,霍林特和巴音格已做好一切准备,呼伦族参加那达慕大会的人马顺利安顿下来。在帐篷内,霍林特面色忧虑地说:“珠尔沁失踪的事我已知晓,都因我疏忽,未能及时告知你。”
金千里瞥了巴音格一眼,摇了摇头,用手势比划出马匹生病的情况,询问是否有救治之法。巴音格大惊失色,急忙追问:“你说乌云盖雪病了?”
金千里只得继续比划,将事情原委说明。霍林特见状笑道:“你做得对极了!我看先别治,即使治也来不及了。他们可能用了草原上极为罕见的软骨草,马吃了一般不会有事,但只有在使力时才会显现症状。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人说起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回珠尔沁,防备再出事。”
“珠尔沁妹妹已经够苦了,你不能不管她。”巴音格焦急地说。
金千里苦笑,用手势表示珠尔沁可能落入了神宫之手。
“神宫?这可怎么办?”巴音格惊慌失措地问。
“我会想办法救她。”金千里坚定地说。
“你想去神宫?”巴音格追问。
金千里无奈地点了点头,又用手势表示即使要去神宫也要等那达慕大会结束后再去。巴音格不满地嘟囔:“你要去现在就去,等大会完了再去就迟了。”
“妹妹,你真要他去?真的同意他去?”霍林特不解地问巴音格。
“别打岔。”巴音格盯着金千里说,“神宫的人都不是好人,上一次妹子就吃尽了苦头,这一次你不能再让妹子受苦了。”
金千里又苦笑,用手势指向霍林特,表示他们可以自保。霍林特会意,接着说:“今、明两天都不会有事,你正好利用这一段时间去。”
金千里只好将神宫少宫主的话简略转述给二人。巴音格反应迅速,立刻明白了金千里的意思。金千里无法回答巴音格的追问,只好将前些日子去西部的所见所闻告诉二人。巴音格不再追问金千里,转而盯着霍林特:“哥,这些事我相信你应该知道一些?”
霍林特无奈地说:“爹早已洞悉耶律族的野心,所以这次大会才叫我代他来参加。但是,我看爹的办法没有用。我们呼伦族要在草原上生存下去,要么低头,答应与耶律族联盟;要么也吸收别的部落,强大我们自己,与耶律族抗衡;如果只是为了保护我们呼伦一族,守住我们那一点基业,最后我们也只能向耶律族低头。”
金千里对霍林特这一番话大为惊讶,睁大眼睛注视着他,仿佛要重新认识这个表面憨直的壮汉。
“我哥要做呼伦族的头人,他当然有自己的看法。这事我们不说它了。再说珠尔沁妹妹的事,你既然怕我们这里遭到袭击,不敢去找珠尔沁妹妹,那她怎么办呢?”巴音格焦急地问。
这时,帐篷外已有人走来。金千里听出来者不是自己人,更不是呼伦族的一般武士,忙用手势制止巴音格再说话。他想了想,站起来走出帐篷。巴音格和霍林特相视一眼,也站起来跟着金千里走出帐篷。
在帐篷外三丈处,马架上的气死风灯照耀下,神宫少宫主的中等身材清晰可见。担任警戒的呼伦族勇士见金千里三人出现,便没有再阻挡神宫少宫主,而是退回了自己的岗位。
“金勇士在就好。本人有两点要向金勇士说明:其一,尊夫人确实被敝师弟请去了,一切尚好。至于她是否能获得自由,那就全看金勇士的所作所为了;其二,以呼伦族的实力,原本不放在耶律王子眼里。但自从呼伦族有了金勇士,耶律王子就不能不重视呼伦族了。因此,耶律王子希望呼伦族在这次大会中掌握好分寸,适可而止。”神宫少宫主说道。
“少宫主只有这两点,或者干脆说就是一点?”金千里反问。
“金勇士明白就好!耶律王子暂就这两点要求,如果他还有新的要求,本人自当再来相告。”神宫少宫主回答。
“少宫主且慢走。”金千里招呼住神宫少宫主。
“金勇士如有吩咐,敬请直言。”神宫少宫主停下脚步,等待金千里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