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父亲的笔记(下)
老城主的笔记中提到,八卦推演道法乃命运大道的一个分支,他尝试以八卦推演道法窥探命运大道时,无意间发现了一些隐藏于天地之间的秘密。
其中一处写道:“命运之道,最是缥缈,既存在于身边,却又无迹可寻。”
又一处写道:“三月壬子,余尝以八卦道法窥探命运大道,忽有所感。”
“余觉有殊异之存在,藏于星空深处,以古老神秘之力引导命运轨迹。”
“虽相隔亿万光年之遥,神秘之力犹能传达天机。”
“余被告知,其为命运之轮。”
另一处则写着:“余常终日而思,命运之轮不受天地禁忌之束缚,究竟意味着什么?”
“真正的命运大道,是否存在天地禁忌一说。倘若不存在,修行者为何会感应到天道的警告;倘若存在,命运之轮又是如何超脱其外?”
笔记旁有一龟甲,其上刻满玄奥难测的铭文。
周云墨将龟甲收起,心想父亲能以推演之法窥探命运大道,对命运大道必定有着极深的理解,其真正修为应该已达天境。
他曾在道藏阁中阅尽上古道典,也曾听说在星空的尽头,有一命运之轮,命运之轮每转动一格,天地间的气数便改变一次,而当命运之轮转动至第十二格时,便预示着天地间大劫的降临。
他之前并不相信星空命轮的传说,而今从父亲的笔记来看,命运之轮或许真的存在。
他继续翻阅笔记,又找到了一些关于命运的文字。
一处写道:“命运一道之所以神秘,除其自身难以洞悉外,天地禁忌亦是重要原因。”
“命运修行者尝试窥探天机常被视作天地禁忌,然除命运一道外,余未闻有此一说。三千大道殊途同归,天地禁忌背后或另有玄机。”
他越看到后面越是心惊,只见老城主的笔记中写道:
“余曾尝试推演天机,已触碰天地禁忌,或于数年之内被抹杀。”
“余所未解者,究竟因何而知此事?因余推演出‘被抹杀’,亦或是天道之警示?无论如何,余已知之。”
周云墨心中震撼。
父亲曾告诉他万物皆有定数,自己寿元将尽,当回归天地之中。那时他不明所以,只道父亲如常人一般生老病死,而今他已非昔日少年,自然知道修为一旦达到天境,便可借用天地之力,寿元也延长至八百载,又怎会“寿元将尽”呢?
莫非父亲真是因为推演天机而触碰传说中的天地禁忌,从而遭受天道抹杀?但像父亲这样精通命运大道的高手,进行推演又怎会受命运反噬?
虽说道法自然,天地自有规律,但“天地禁忌”的存在却显得很不“自然”,甚至有些刻意。如此刻意,又岂会是大道?
此事必有隐情!
他的心绪久久不能平复,接连数日都陷入在沉思之中。
“修行大道便是大道。”
“既是大道,便不应为天地所排斥!”
昔日他在道藏阁静修时,便对命运之道颇有抵触,而今更多了几分疑惑。若非凌霄公子曾告诉他世间确有命运存在,他甚至要怀疑命运之道是否不过是一场骗局!
“但凌霄公子也说过,修道者顺天而行,并非任由命运摆布,而是要不惧艰险,不畏生死,争一线生机。”
“因为大道必争!”
“唯有斩尽一切障碍之后的命运,才是真正的命运。真正的命运大道,也必定是斩尽包含天地禁忌在内的所有障碍之后所出现的那条大道。”
周云墨自己的命运又何尝不是如此?所谓三年命数,在他看来便如同天地禁忌一般,并非真正的命运,而是通往大道途中的一道枷锁,真正的命运只有在斩开枷锁之后才会出现。
尽管此刻黑石城内忧外患,所有人都不认为他有重回城主之位的可能,但他决定试试。
凌霄公子曾讲过许多关于“何谓大道”的话,然而烙印在周云墨内心深处的,不过“不放弃”三字而已。
他终忆起了夺回城主一事,也不知不觉间改变了修行轨迹。
又一日,周云墨在父亲笔记中看到另一则记录,不禁大为好奇。
“七月癸未,午时。”
“正值多事之秋,天地动荡,大劫将至。余曾尝试为云墨推演命运,却终无回应,隐约中似有大能为其遮掩天机,不知是福是祸。”
“今日兴之所至,为一孺子推演命运,竟得出一惊人之兆,心中不免忐忑。”
“乱世之秋,九九命格现身黑石城,是大劫将至还是机缘降临?”
“咚咚!”
敲门声响起。
小玉的声音传来:“少爷,林姑娘来了。”
数日来,除了小玉,也就仅有林若雪来过一次,向他请教剑道修行的问题。
“进来吧。”
话音未落,林若雪已来到周云墨跟前。她依然戴着黄色小花,身着白色长裙,一头长发飘逸地垂在背后,显得清丽脱俗。
“在看书呢?”
她笑吟吟,没有丝毫拘束,就像回到自己家中一样。
周云墨拿着父亲的笔记,道:“我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事情。”
“你总能从书中弄出点名堂来。”林若雪对此习以为常。
“还记得黑猫前辈提到的那个少年吗?”周云墨道。
林若雪想了想,道:“我想起来了,黑猫前辈说他天赋极高,还得到过它的传承,莫非你已知道他是谁?”
周云墨点头道:“他在黑鹰营担任白虎旗使一职。”
“父亲的笔记上说,曾为他推演命运,说他也是九九命格,由此推断,他正是黑猫前辈遇见的那位少年,而从年龄上看也完全吻合。”
听闻此话,林若雪莫名高兴,道:“哈哈,你可给那个家伙比下去了。你的九九命格却是假的,‘也’字可不能乱用,要不要请他来当这个城主?”
周云墨认真道:“既是九九命格,区区黑石城城主又怎入得了他眼?”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白虎旗使呢?”林若雪有些好奇,“对了!莫非是舅父将八卦推演道法传授于你?”
周云墨并不会八卦推演之法,他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我以前认识他。”
他特意加了“以前”二字,是因为不确定现在是否还“认识”他。
林若雪显然没有听出他的意思,好奇道:“原来你也有朋友啊?既然如此,我们一块找他喝喝酒叙叙旧如何?”
周云墨心想我现在去找他的话,多半要被一刀劈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