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出差04
自从吃过烧烤和小笼包,凌绝顶就展现出了对狗粮的抗拒和对人类食物的向往,但凡两人吃点什么,就摆出一副可怜样子扒腿讨饭。
两人平时吃得清淡,偶尔也会喂它一点尝尝味,但随着尝得越来越多,它对狗粮也越来越嗤之以鼻。
后来凌云致做了不少功课,开始学着一些博主喂生骨肉或者自制熟肉,每天下班回来,不是在解冻就是在低温慢煮的路上。
她索性走去厨房,打开冰箱,把手机也开了免提,“今天让爸爸帮你选肉好不好?”
“汪汪!”
孟宴臣仔细回忆着都有什么,然后挑了三样,“牛上脑,鹿肩肉,兔里脊。”
接着就听到那边开始乒乒乓乓起来。
话题经过转折又打岔,两人的情绪都平静了许多,围绕着养狗育儿交流了一番,自然而然地说起别的事情来。
凌云致跟他讲今天在公司里跟着前辈都学了什么,又听了哪些八卦,说起翟淼和叶子出事后,还有几个学妹过来问真假。
孟宴臣告诉她,两人被拘留已成定局,“学校那边会不会被开除不知道,但处分和学籍档案绝对跑不了。”
正品原价三四百的口红,进价只有五十,翟淼卖八十,一支赚三十。爱占便宜的人不少,再加上之前积累的粉丝基础,被举报之前,她一共卖出去了五百支。
金额不少,牵连甚多,被抓后又再三狡辩,不肯坦白。比起叶子这个纯中间商,翟淼的情节和影响要恶劣得多。
即使学校不开除,可是大家也都知道了,以后要面对全校师生的议论,街坊邻居的指点,父母的失望哀叹,她往后的人生将永远背负着这个错误。
所以许沁才急成那个鬼样子。
对此,凌云致有些唏嘘,“翟淼之前带货卖衣服不是也挺好的,还有叶子,她有三份兼职呢!”
孟宴臣不以为然,“利益驱动罢了,你以为她们当真不知道货有问题?”
当利润达到10时,便有人蠢蠢欲动。这句永远是真理。
包括那些买假货的,其实心里都门儿清,怎么可能不认识,怎么可能不知道原价多少?
年年喊口号,年年反诈宣传,网上随处可见的新闻案例。
只是利益当前,良言难劝想死的鬼。
卖货的想赚钱,买货的想占便宜。所谓被骗,不过是双方共同的遮羞布,用来推卸责任的借口而已。
凌云致沉默片刻,忽然说:“其实我以前也被骗过。”
孟宴臣一愣,“……哦,不过确实也可能存在一些比较天真的人。”
这话说完,手机里慢慢传出隐忍的笑声。
“看不出来,你还有两副面孔。”
孟宴臣顿时脸热不已,缓缓向后一倒,翻身埋进枕头里,瓮声控诉,“你骗我。”
“没骗你,”凌云致说:“我真的上过当,但不是买化妆品。”
“那是什么?”
她掐着腰回忆,“好像是什么兼职?需要先加群来着,但却是付费加,加了以后呢,又让付费再加另一个内部群。我一看就知道上当了。”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没有再继续。”
凌云致深深叹气,“你一开始说的没错,本质就是内部利益驱动,明明怀疑可能有问题,但还是抱着发财的侥幸心理,结果就是钱包空空。”
孟宴臣好奇,“你被骗了多少?”
“九十八!”她咬牙,“这九十八块钱我能记一辈子!”
孟宴臣笑得胸腔颤动,他拽拽枕头边,“嗯,我也帮你记着。”
又说了一会儿话,电话那头传来揭开锅盖的声音,凌云致便没再说了,开始忙碌,狗闻到味道也开始哼唧。
孟宴臣也不吭声,趴在床上安安静静地听,听到她走来走去,水龙头被打开又关上,水声淅沥,碗筷碰撞,包装袋窸窸窣窣,夹子翻动。
仅听着,他就知道她在做什么,进行到哪一步了,长长的沉默大概是在等降温。
就在这时,凌云致忽然出声,“这家伙吃的真好,我晚上就吃了碗面呢。”
孟宴臣听了忍不住笑,建议道:“要不要点份宵夜?”
对面咋舌,“也不是很饿。”
“喝杯奶茶?”
“没有那个欲望。”她只有在突然特别想喝的时候,才会想喝,并且一定要喝到。平时则可有可无。
孟宴臣摸枕头的动作一停,没应这句。如果他还在国内,如果还在她身边,听到这句话后,会马上跟她接吻,跟她调情,说“对我有欲望”云云。
但是现在统统不能,因为做不到,所以不能说。
他不想被这种惆怅缠绕,想了想,便说起了肖亦骁,“肖亦骁说等我回国后打算弄个接风宴,我想趁这个机会正式介绍你们认识,你方便吗?”
“方便啊,周五周六晚上都方便。”第二天不用上班。
孟宴臣不知道说什么好,问她:“其实你很喜欢上班对吗?”
凌云致大惊,“谁会喜欢上班啊?”她连呸三声,“我是因为没有自制力,个性懒散,所以需要一些规则的限制,来帮忙约束自己,规划时间。”
所谓越忙越忙,越懒越懒。要是她当真每天什么都不做,整个人很快就散下去了。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极度自律吗?”
她说着,似乎走动起来。
孟宴臣又问:“要去喂顶顶吗?”
“你在家里装监控了?”
“没有,装在楼道里。”
凌云致把狗碗放在地上,“不是为了监视付女士吧?”
沉吟两秒,孟宴臣才迟疑说,是。
其实不是,不是监控付闻樱,是为了监控她。
万一,只是防止万一,万一将来再吵架,她再次离开家,他能从监控里看到她什么时候回来拿东西,摸清规律,方便堵人。
但愿未来不会再有那么一天。
凌绝顶把饭吃完只花了不到半分钟,吃完就去自动喂食器旁边按按钮,“出去玩!”
孟宴臣下意识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今天他们刚落地,下午和晚上都是自由休整时间,没有工作和业务,但时差是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此时国内差不多快九点了,而德国的阳光依然温柔明媚。
“遛完狗早点休息吧,如果遇到什么急事,就去找肖亦骁,我打过招呼了。”
“……知道了。”凌云致的声音比刚才闷,显然已经知道接下来通话要结束了。
开始和结束是最难受的时候,所以彼此又不约而同地沉默。
但他们没有沉默太久,因为凌绝顶开始疯狂地按按钮,刚好所有按钮用的都是孙悟空的声线,略略尖细,猴里猴气,就是再悲伤的氛围,也在这一声声“出去玩”里散得一干二净。
凌云致深深吸气,握拳喊道:“凌绝顶!信不信我揍你!”
凌绝顶嗷呜一声,淌着舌头跑开了。
听到一室脚步声乱蹿,孟宴臣莞尔一笑,等对面呼哧呼哧地停下来,他温声道:“带它下去转转,我看看资料。”
他等她挂电话,凌云致却迟迟不挂。
半晌,他听见她轻轻地叹了一声,“我想你。”
他马上眼睛酸了,“我也想你。”
还有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