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前奏
孟宴臣说他一直关注着这个音乐厅,偶尔得闲,或是碰到喜欢的乐队演出就会一个人来听。他喜欢第一个到场,然后最后一个离场。
凌云致想了一想,这么问他:“我以前看过一个台湾的偶像剧,里面有个超级大帅哥好像是什么制作人之类的,他就喜欢在演唱会结束后在舞台一个人独处,喝着酒,享受留下来的声音。你也这样吗?”
孟宴臣忽然握紧她的手,“谁?”
让她这么形容。
凌云致因他跑偏的关注点愣住,“……是谁不重要,我在问你的想法。”
孟宴臣推推眼镜,严肃地回答她,“我的想法是,这个人很重要。”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是谁?”
凌云致说,“一个演员。”
“你很喜欢他?”
“他长得好看啊?”
孟宴臣心说,你也说过我好看。
在接吻过程中,意乱情迷的时候,目光迷离而专注地定在他脸上,喟叹一般,“好看。”
这么一想,他自己又想通了。
喜欢一些小明星其实也没什么,反正,她又不会跟人家接吻——
两人提前五分钟入场,到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观众,随着时间过去,观众席渐渐满员,很快,演奏开始,窸窸窣窣的动静全部静止,会场一片寂静。
这是凌云致第一次听现场乐队演奏,乐声渐起,从无到有,各个乐手不同调协奏,曲调碰撞,相辅相促,即使不懂古典音乐,但仍旧能感受到一种华丽而盛大的震撼。
可能,这就是现场演奏的魅力吧。
《蓝色多瑙河圆舞曲》全程不到十分钟,结束后,观众陆陆续续离场,孟宴臣给了她一些时间回味,等她目光转过来时才发问。
“好听,震撼,很享受。”凌云致把自己的感觉说了。
而且比起猫和老鼠,她更震惊于这首曲子的起调在以前看过的一场科幻电影里出现过,那时更多着眼于画面和故事,只觉得背景音乐宏大磅礴,与瑰丽想象下呈现的浩渺宇宙十分相衬,没想到,居然也是取自这首。
《2001太空漫游》,孟宴臣也看过这部影片,当时没提也是因为家里的大菠萝窝下意识认为《猫和老鼠》更贴近,切入点也更广泛。
倒是意外收获了。
凌云致冲他笑得灿烂,“我很喜欢,不虚此行。”
孟宴臣也跟着笑起来,“你喜欢就好,以后有时间,我再挑一些欢快的曲子,一起过来听。”
交流完,观众已经离开大半只余三五个人,不知在低头交谈什么。
凌云致跟孟宴臣使眼色,后者朝她伸手,“走吧,现在我已经不想做最后一个走的人了。”
那时一个人走,并不是什么享受留下来的声音,而是孤独。
但现在,这个词已经离他很远很远了。
晚上不到十点,夜色深重,却也明亮,天上一片繁星,月亮高挂着,投下皎洁的月光。
走到音乐厅门口,不远处的停车位来来回回地有车离开,稍显忙碌。
孟宴臣观察一小会儿,晃晃她的手,“我去取车,你在这里等着。”
凌云致不要,“就几步路,一起走啊?”
“外面冷。”才五月刚过下旬,到底不是炎夏,这个时间风已经有些冷了。孟宴臣视线扫过她单薄的裙子,“在这等我,一会儿就过来。”
凌云致抓紧他不放,“不至于,你抱抱我就暖和了。”
孟宴臣静静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妥协了,“走吧。”
凌云致乐得立刻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胳膊,一起走了。
当时两人来得早,挑了个好位置,如今周围好多车位尚未走空,其中有个位置停了一辆白色的轿车,在一众深色的车里异常显眼。
凌云致远远一眼看到,随口说了一句:“挺好看的。”
孟宴臣也顺着视线扫了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问她:“喜欢这个牌子?”
凌云致不懂牌子,摇头道:“就觉得白色挺好看的。”
孟宴臣点头,“行。”
凌云致正疑惑他在那“行”什么,紧接着又听他提醒道:“——小心。”
前面是一道小台阶,走上去,便来到车前。
孟宴臣没直接去驾驶位,而是扶着她来到副驾驶,伸手准备给她开车门,却不知凌云致脚下是踩了什么,还是高跟鞋扭到,她忽然身子一歪,崴了一下。
由于距离太近,等孟宴臣反应过来拽住她的时候,人已经撞上了车门,“没事吧?”他朝下看了一眼,视野不太清晰,似乎是有块凸起,绊了一下。
凌云致转过身面对他,“没事,”又皱眉,“你太紧张了,我又不是瓷娃娃。”
孟宴臣才不相信她的一面之词,低下头凑近了,仔仔细细凝着她的脸,试图找出一丝异样来,很遗憾也很庆幸,他找了许久也没找到,似乎真的没事。
他松了一口气,又去开车门,结果刚抓住把手,就见凌云致黑乌乌的眼睛在他的影子里,就这么直直地向上看着他,只盛着他一个。
“云致——”他停了一下,也咽了一下,随后情不自禁地在她唇上轻蹭而过。
孟宴臣暗下去的眸光穿透镜片,紧紧锁住她的眼,“想我吻你吗?”
凌云致却越过他的肩,看向不远处的摄像头,“有监控。”
旖旎的氛围一下子消了大半。
孟宴臣一脸菜色地扭头,果然看到黑洞洞的摄像头正对着这里,顿时脸色更难看了。
“上车。”他一手揽过人,一手拉开车门,半边的动作稍稍有些粗鲁。
凌云致没动,揪着他的西装下摆,明知故问:“去哪儿啊?”
音调在中间高高挑起,拐了七八个弯。
孟宴臣深吸一口,“回家。”
“回家干嘛?”
“亲你。”他右手撑在车门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空旷的地角,空气却仿佛静止,即使风过也不流动,在他身上凝练着爆发前的深沉。
孟宴臣面上不动声色,内里却心如火灼,却看到凌云致顺从地、故意地仰靠在自己身上,微微抬着脸和下巴,被清而白的月光照亮了一半原本完全垄在他影子里的脸。
月亮在天上,也在她眼底,一笑起来,便像月光被碰倒,银瓶乍裂,撒了一片。
她看过漫天星月,目光慢慢回落到他脸上,极轻地朝他吐气:“——要不要,去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