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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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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的工作平静无波,与日复一日的过往没什么区别。但在五点左右,孟宴臣收到了凌云致的微信,说去酒吧兼职。

    他关心了一句她的身体,对方很快回道:“没事。”

    然后就没了。

    在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下文后,孟宴臣才慢慢反应过来,这并不是一种要求式的消息,“我要去\/我想xxx,所以麻烦你xxx”,而是一种报备。

    这让他有点不习惯。

    因为付闻樱有掌控欲,所以他很少会跟父母报备自己要去哪里、做什么,除非是重大工作或者与安全有关,否则一般都尽可能不让他们掌握自己的行踪。

    而对于许沁,她的心不在他这里,也就不愿意跟他报备。

    孟宴臣盯着这两句消息看了很久,忽然想起中午出门时那一幕,他想,自己是不是也该叮嘱凌云致一句?

    然而敲敲打打发了一句过去,孟宴臣却发现,在两人的对话中间,很不和谐地出现了一行时间,似乎在提醒他,这句关心,已经过了时效。

    于是他又把消息撤回了,但撤回之后也不退出,而是继续盯。

    然而,自这之后,凌云致的名字始终没有变成过“对方正在输入……”

    ……

    下班回家后,一开门,孟宴臣就感觉有什么东西靠近过来。

    那瞬间他身体紧绷,脑子里闪过无数种想法,直到那东西扑上他的腿,发出一声欢快的“汪汪”。

    警戒解除,孟宴臣脸上立刻挂了笑,弯腰抱起,“顶顶。”

    “汪!”

    把狗抱稳,然后才去开灯、关门。

    他手掌宽大,狗又很小,一只手足以将它托起。柔软的肚皮贴合掌心,又热乎又绵软,一叫,肚子也会跟着一颤。

    孟宴臣换下拖鞋,在蝴蝶墙下的桌子放了钥匙,走进客厅。

    很显然,凌云致还没有下班。

    眼睛在客厅不知所谓地晃了一圈,孟宴臣发现,昨天晚上喝茶用的茶壶和茶杯已经被清理干净,放回了厨房流理台上。

    旁边还有一个保温水壶,这是他家的东西,但几乎没用过,一直以来都放在厨房最深处,不知道为什么会被翻出来。

    伸手掂一掂,很有份量,应该是满的。打开盖子,顿时一阵热气腾腾的白烟飞出。

    看着被灌的满满当当的热水,孟宴臣将盖子按回去,放下狗,去衣帽间换衣服。

    小狗很黏人,他去更衣室,它也追进来,不叫也不闹,就蹲在脚边仰头看,他一走,它也跟着走,要很注意才不会踩到它。

    脱掉西装,换上一身舒适的居家服后,孟宴臣重新把狗捞进怀里抱着。因为付闻樱的关系,三十年来,即使他再怎么喜欢动物,也几乎没有摸过猫猫狗狗,一朝家里有了狗,他便有些爱不释手。

    回到客厅里,小狗忽然扭动起来,孟宴臣不明所以把它放下,它却一口咬住他的裤腿,然后跑出去,再跑回来,再咬、再跑……

    就好像要带他去什么地方。

    好奇地跟着它走,结果却来到了靠近落地窗边墙角的小圆桌前,那上面放着他的仿生猫,橘白相间,呈卧俯之姿。

    凌绝顶激动地站起来扑,“嗷!嗷嗷!”

    “想要这个?”孟宴臣拿起仿生猫,在它眼前一晃。

    “嗷!嗷嗷!嗷嗷!”

    孟宴臣没有犹豫,把猫直接放到了地上。

    只见凌绝顶一口咬住,想往后拖,却一屁股蹲在地上。

    孟宴臣忍俊不禁,摸着它的脑袋问:“你想把它拖到哪儿?”

    仿佛听得懂人话似的,凌绝顶撒开四条腿蹦跶着往外跑,半路又跑回来,垂着的耳朵扑扑楞楞、起起落落,像软塌塌的扇子。

    孟宴臣顺着抬了抬眼,帮它把仿生猫摆到窝里。

    凌绝顶围着他又蹦又叫地转了几圈,便扑进窝里趴着,开始咬猫玩儿。

    咬归咬,玩归玩,但一摸它,那卷卷又翘翘的尾巴就左摇右晃地回应,来回蹭着他的胳膊。

    “真是聪明。”

    逗弄了一会儿,孟宴臣起身泡了壶茶,又从书房里的书架上抽出一本美术相关的杂志,回到客厅打发时间。

    半个多小时后,房门被人打开,他耳尖一动,从纸页里抬起眼睛,看向玄关。

    凌绝顶已经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汪汪!汪汪!”

    很快,凌云致甜腻甜腻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顶顶!妈妈打猎回来啦,有没有想我?”

    ——坏了,他回家的时候没这么说过。

    “汪汪!汪汪!”

    “看看,妈妈给你带了礼物~”

    ——糟了,他也没有带礼物。

    “汪汪!汪汪!”

    没过几秒,凌绝顶就咬着东西跑了回来,孟宴臣视线追着,似乎是只充气的小黄鸭,被它叼着一路跑到窝里。

    这时,凌云致也走进了客厅,看到他在沙发正襟危坐,很自然地问了一句,“几点下的班?”

    孟宴臣抬头看她,“九点四十。”

    凌云致微微瞪眼:“老板还这么卷?”

    说着在他身边坐下,拿起茶壶就往空杯子倒水。

    孟宴臣合上书,语气平淡,“只是把今天的工作做完罢了。”

    话落凌云致还在喝水,一口气喝了半杯,像是口渴极了。

    孟宴臣笑,“酒吧缺你水了?”

    凌云致喘了很长一口气,然后摇头,“下班时突然觉得夜色不错,就没打车,走回来的,累死我了。”

    这话让孟宴臣一愣。

    又听凌云致补充道:“不过夜色确实不错,天空又高又远,月亮也很大很亮,就是有点冷。”

    说完,她放下杯子,从身侧拿了个袋子放到茶几上,往他这边推,“这个给你,路上买的。”

    孟宴臣又愣住了,“我也有?”

    给狗带礼物就算了,怎么他也有份?

    “嗯,顺手。”

    还不止,很快,凌云致又从包里拿出两块石头伸到他面前,“看!路上捡的!本来想给顶顶这个,又怕它不小心吞下去。好看吗?”

    好看吗?

    孟宴臣看着她掌心里的两块鹅卵石,形状一般,颜色也很杂,除了外表光滑以外,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面对那张洋溢着开心的笑脸,他迟疑几秒,点点头,说:“好看。”

    “嘿嘿!”得了肯定,凌云致笑得十分开心。

    孟宴臣不懂她的脑回路,因为他从来不会有这种想法,觉得夜色好就走路、看月亮、捡石头;但他又很羡慕,因为她看起来真的很快乐,而他自己都不记得,上一次觉得夜色很好是什么时候了。

    “对了,下周二有空吗?”

    凌云致忽然的发问将他从怅然里拉回现实。

    他看过去:“怎么?”

    “去约会。”凌云致抿了一口茶,“打算去游乐园,但是周末人很多,所以想工作日去,会耽误你吗?——如果不方便,就约在周末。”

    她歪着脑袋,整张脸都映在孟宴臣幽深的眼睛里,撤掉了那层蓄意作出的冷淡性子,这张脸确实生得甜美可爱,只消一点淡淡的笑意,便能蔓延开无边的甜腻。

    闻着她呼吸间弥漫的淡淡茶香,孟宴臣不动声色地偏过头去,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明天中午之前给你答复,行吗?”

    国坤这么大的集团,工作量可想而知,即使他是总裁,也不能任性地将工作说放就放,或者直接甩给别人完成。

    要么提前做完,要么延后处理,总之,他得做好计划。

    凌云致点头,“行。”

    “哎,对了,”她正要续水,却忽然回头拽住他胳膊。

    孟宴臣:“嗯?”

    凌云致:“你微信撤回了什么?”

    “……”

    “!”

    空气瞬间凝滞。

    其实这不算什么事,孟宴臣心里却没来由地一阵紧张。

    四目相对,他晃动着瞳孔率先移开视线,“……没什么。”

    手指微微收紧,他低头晃晃杯子里所剩无几的茶水,一饮而尽,就起身要回卧室,“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说完迈开长腿,背影很快消失在客厅。

    凌云致眨了眨眼,冲凌绝顶耸肩摊手,凌绝顶也歪了歪脑袋,表示疑惑。

    ……

    初次和许沁以外的女性在一栋房子里过夜,孟宴臣以为自己会睡不好,然而实际上却意外地一觉好眠。

    多年规律作息,让他在六点半准时醒来,冲了个热水澡,换好西装领带,一走进客厅,尾巴摇得像螺旋桨似的的凌绝顶就向他冲来。

    “汪!汪汪!”

    “嘘!”孟宴臣蹲下来摸它的头,“小点声,妈妈还没醒。”

    路过次卧时,凌云致的房门还紧闭着。

    “汪汪!”之前聪明的仿佛成了精,这会儿却怎么讲也讲不通,对着他的手又拱又舔,一直叫个不停。

    见状孟宴臣只能继续安抚,摸着摸着,发现它的肚子好像有些瘪,“是不是饿了?”

    凌绝顶转了个圈,“汪汪!汪汪!”

    视线扫了扫,孟宴臣来到厨房,一番摸索,果然找到了奶粉和狗粮,又从橱柜里取出一只空碗里,倒进去用开水冲泡。

    等降温的过程中,大概是因为凌绝顶叫得厉害,很快,凌云致搓着眼睛走进了客厅,她打着呵欠把狗抱在怀里,嘀嘀咕咕地往厨房走,走近了才看到站在流理台前站着个人。

    “嗯?”她愣了一秒,“你被吵醒的?”

    她脸上很快浮起歉疚。

    孟宴臣摇头,“没有,是我平时的作息。”

    凌云致这才注意到他西装笔挺穿戴齐整,低头再看一眼自己,睡衣睡裤,拖鞋还有一半脚跟露在外面。

    她挠挠头,脚趾蛄蛹几下把鞋穿好了,有些不好意思,“它应该是饿了。”

    孟宴臣点点头,“已经在泡了,还很烫。”

    “……”凌云致看着他面前已经泡发的狗粮,抿了抿唇,“麻烦你了。”

    “顺手。”话落,孟宴臣抬眼看她几秒,然后问:“你要不要回去睡?”

    只见她身上的睡衣还露着半片肩膀,头发也乱糟糟的,这凸一块、那凸一块,平日里又大又亮的眼睛如今只能睁开一条缝,浑身上下都在说没睡醒。

    从青春期开始,对他示好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他还没见过谁会如此的……嗯,豪放,一点儿也不在意形象。

    虽然他也不在乎,他只是提出了一个合理的、可能对她来说比较好的建议。

    然而凌云致摇头,说:“等会儿,等它吃上饭。”

    接下来的时间,她就站在孟宴臣对面,一会儿抓抓脸,一会儿搓搓眼,一会儿打瞌睡。到了最后,饶是孟宴臣拼命咬紧脸颊也没能忍住,不得不转过身去用手掩着,小小地打了个呵欠。

    好在奶粉的温度已经降得差不多,试过温度后,他动作麻利地倒进狗碗中,并顺手把碗清洗干净放回橱柜里。

    隔着洗碗池,凌云致再一次对他表示了感谢。

    孟宴臣仔细擦干手上的水珠,再一次劝道:“没事,回去睡吧,我去上班。”

    凌云致点点头,“那你路上、哈——嗯,小心。”

    说完冲他晃了晃手,晃完就往房间走。

    孟宴臣看着她走进次卧,连门也不关,过了很久,他忽然笑了一下,转身走去玄关。将要关门时,凌绝顶倒腾着四条小短腿跑了过来。

    “汪汪!”它肚子有些鼓胀,嘴边还有一圈奶渍,非常殷勤地冲孟宴臣摇着尾巴,却没有出门扑他。

    孟宴臣蓦地想起昨天这时候凌云致说过的话,于是也照葫芦画瓢,蹲下来摸摸小狗的脑袋,温声跟它告别:“……爸爸出去打猎,你乖乖在家。”

    如同回答一般,凌绝顶立刻蹲坐下来,“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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