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谦卑后生
唐姨娘花容失色，却不敢松口，她道：“没有什么主子，那野种……不是不是，五小姐非要这么说，我就顺着她的话说了，我要是背后有人，还能去做姨娘吗？”
她说的话，沈厉贺半分都不信。
“呵，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随手在唐姨娘身上划了个口子，蛊虫闻到血味，欢快地扭动，钻进人体内，便消失不见了。
沈厉贺又问：“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唐姨娘目光呆滞，将她清醒后二人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沈厉贺皱眉，中了话蛊的人绝不会说慌，这唐姨娘说的的确是真，可两个人真只说了这么点？
安安……
他拧起眉头，望向唐姨娘的眼神十分嫌恶，“是谁让你杀她的？”
楚姨娘正在屋内做衣服，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她连头都没抬，笑道：“青禾，你的大字可是写完了？让我看看。”
青禾却没有说话。
“你呀，就是呆不住。”楚姨娘抬起头，笑容僵硬在脸上，她赶紧放下针线起身，无措道：“沈公子，您怎么来了？”
沈厉贺将门合上，直接问道：“唐氏为何要杀你们？”
楚姨娘闭了闭眼，笑道：“沈公子这话问的，我怎么知道她为何发疯？”藏在袖子中的手缩了缩。
“你到底是什么人？”沈厉贺突然凑近她，“安安不是你生的吧。”一个陈述句，沈厉贺十分笃定。
楚姨娘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凳子倒了，发出巨大的声音，她赶紧弯腰去扶凳子，讪讪笑道：“安安是谁？你是在说洳儿吧，洳儿不是我生的，还能是谁生的？沈公子怎么好端端的这么说，是柳家那边又作妖了？”
心剧烈跳动，仿佛随时能跳出来一般。
楚姨娘腿有些软，强撑着自己站直了身子，根本不敢看沈厉贺的眼睛。心道，这沈公子气势怎么这样强？就算比起当年的将军也差不了多少。当然，当时将军在家中也不会散发威势。
最想要的答案得到了，沈厉贺拱了拱手，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您请坐。”说着，自己倒了两杯茶，茶香缭绕。
这怎么又用上您了，态度如此无常，楚姨娘心中惊惧不定，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坐。
沈厉贺道：“这凳子上又没刺，您快坐，您毕竟是长辈，哪有小辈坐着长辈站着的道理，不然安安知道了，是要和我生气的。”
提起柳洳雨，楚姨娘这才坐下，忐忑地问：“你为什么要叫她安安？”
沈厉贺眼神微闪，看来这称呼楚姨娘不但不用，甚至都不知道，那究竟是哪里来的？
沈厉贺抬起眼，“这是秘密，当然，我希望您不要这样称呼她。”哪怕这可能只是一个随口胡起的名字，他也希望这是独一无二的称呼。
他话中浓浓的占有欲令楚姨娘心尖一跳，她开始怀疑自己昨天做的到底是对不对的，她们究竟该不该来这沈府暂住。昨日她只想着背靠大树好乘凉，却未想过这大树是会吃人的。洳儿怎么会摘惹到这样的人呢！
楚姨娘心慌，抿了一口茶。
沈厉贺又恢复了温和的假象，“您觉得这碧螺春怎么样？”
楚姨娘愣了一下，“还好，我是个粗人，不懂茶。”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姨娘知道这是庐山雨雾呢。”
庐山雨雾很难买到，不是她一个不受宠的姨娘能喝到的，洳儿又不爱茶，她哪喝过这茶？楚姨娘干笑两声，“原来这是庐山雨雾，倒是好名字。”
沈厉贺轻笑，“昨日我与安安说的话，姨娘可是都听到了？”
明明是一个问句，可楚姨娘却感受到了其中的笃定，他竟然都知道！否认不是个好法子，楚姨娘掐了掐自己的手，点点头，“是听到了。”
“那姨娘也该知道我对安安的心意了吧，姨娘觉得我们相配吗？”
楚姨娘心跳慢了半拍，沉默不语。
要是昨日，她肯定笃定说相配，沈公子人虽然冷淡，但对洳儿是极好的，再加身份尊贵，定能护住洳儿。但是今日，洳儿的嘴肿，沈公子的逼人，都让她心里打起了小鼓，他真是洳儿的良人吗？
洳儿的确聪明，沈公子也不遑多让，她能玩得过沈公子吗？
现在沈公子的确真心，等到日后厌烦了，倒霉的还不是洳儿，她又是个不中用的，还不是白白看着洳儿被欺凌？
与其如此，倒还不如嫁个小门小户，就安安心心在这阜城待着，洳儿能把控住，她也不是完全插不上手。
爱之深则为之计深远，楚姨娘半晌才回答：“还要先看洳儿的意思。”昨日听了那么几句，洳儿应当是还不知道沈公子的心思。
而且，洳儿也不一定喜欢沈公子这样子的。
“那姨娘的意思是，只要安安答应，你便也没有意见？”沈厉贺抿了一口茶，动作大方。
“倒也不是……”楚姨娘赶紧喝茶，一小杯茶喝了个精光。
沈厉贺给她倒了茶，“那姨娘是对我有意见？您说出来听听。”
楚姨娘身子抖了抖，“那倒也没有。”
“那姨娘是什么意思呢？”沈厉贺望着楚姨娘，一副谦卑后生的模样，但楚姨娘可不敢信了，她深知现在才是她的错觉，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占有欲与阴鸷才是这男人的真正性格。
默了半晌，楚姨娘深吸一口气，道：“沈公子，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但就因为你是个好人，我才不舍得坑你啊，从各个方面来看，洳儿都是高攀了。”
“脸蛋我也不说什么了，就是家世，洳儿只是个父不详的小丫头，你年纪轻轻便富可倾国，论性格，洳儿是个好逞强的急性子，女红女德一概不会，就该找个胆小她能治住的，你这样年轻有为的，就该找个柔顺顾家的，她是个大夫，抛头露面，你们高门应该接受不了这种儿媳妇……虽说高嫁低娶，但也不能差的太多，还是要讲个门当户对。”
楚姨娘强忍着心痛从各个方面将柳洳雨批判的一无是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沈公子，我家洳儿这么不好，你可千万别看上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