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行行好
这自然是经过他美化加工的，原话要更难听一些，老爷还说把小姐姨娘身上的衣服也给扒下来，让她们光着出去，连寸布料都别想占他们柳家便宜。
柳洳雨抿唇，看原本好好的院子被糟蹋成这样，便有些想骂人。
那颗小树是她亲手种进去的，那丛蔷薇是姨娘栽植……如今全都被人随手给糟蹋了，柳老爷这是故意做给她们看呢。
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她和做不了主的人置什么气？
她便点点头，越过郭栋往里走。
郭栋赶紧拦住她，“小姐，您不能进去。”
柳洳雨挑眉，“父亲……柳老爷不让我带走柳家的东西，可也没说不能带走我自己的东西吧。”
郭栋一时无言，不是，您的东西和柳家的东西有什么区别吗？
柳洳雨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我自己赚的钱买的东西总该和柳家没什么关系吧？府中采办了多少东西账房那边差不多有个数，你拿账本来对一对？看看我拿的究竟是谁的东西。”
她随手指了一面镜子，“这个就是我自己买的，不信你自己去查。”她记得十分清楚，便是因为这镜子，她遇到了徐柔柔。
倒是他忘记眼前人的身份了，不只是柳五小姐，更是阜城颇有名气的柳大夫，银子总是少不了的。
郭栋赔笑，“这倒没有必要，小姐您的品性不需要怀疑，不过麻烦您赶快一些，不然老爷知道了，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账本里的东西哪有那么全面，除非是十分贵重的大件，不然都只是个大致的数目，不知道送到哪个主子手里去了。万一小姐拿根不值钱的蜡烛，他还要去仔细看这蜡烛到底是谁的吗？
柳洳雨倒也无意难为他，三人便开始收拾东西。
幸而藏钱的地方比较私密，钱没遭什么殃，再各自拿了两件衣服首饰，打了个小包袱，也就罢了。
柳洳雨收拾好东西，便看到楚姨娘在柜子里面翻来翻去，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脸色越来越阴沉。
她便走过去，“姨娘，你找什么呢？”
楚姨娘瞥了一眼周边人，凑在她耳边道：“洳儿，你可找到玉佩了？”那可是将军夫人留给小姐的唯一念想。
柳洳雨这才想起来这么个玩意，她当初怕丢直接放到空间里了，便低声道：“姨娘放心，这么贵重的东西，我都是随身带着的，一会儿我给你看。”
楚姨娘这才放下心来，神色稍缓，打好自己的包袱，留恋地看了看这院落，叹了一口气，明日会更好吗？还是会更糟？
此后，更是寄人篱下了。
柳洳雨握着她的手，对她笑了笑。
那份郁闷的心情便一扫而空，有洳儿在，她有什么好怕的？
见青禾也收拾好了包袱，一行人便准备离去，谁知又被人拦住。
“小姐，老爷说过，这柳府的东西和人，您都不能带走。”说这话时，郭栋看的是青禾。
青禾往后缩了一缩，躲到柳洳雨身后，生怕自己真被留在这了。
柳洳雨皱眉，感觉这事有些难办。
楚姨娘拍拍青禾的背安抚她，沉声道：“青禾本也不是柳府的人，你可去看看府里究竟有没有她的卖身契。”
青禾是她捡回来的。当时是在冬天，街上下着大雪，还是个乞儿的青禾抱着她的大腿求她给点吃的，话说了一半，人便晕了过去，见她身量小，楚姨娘想起了柳洳雨，心一软，便将人带了回来。
本以为私自带人回府要遭受苛责，那会儿大小姐与夫人闹得厉害，府中的正经主子也懒得管她这破院，反正也不是府中养着，你若是能养得起，养一百个都行。
青禾便这样留在了柳府，以一个没有卖身契的丫鬟身份。
这是许久之前的事，近几年才进府的并不清楚，郭栋便是近几年在进府的，不敢怠慢，赶紧遣人去账房那里查卖身契。
“劳烦您们稍等一会儿。”
物件也就罢了，人，他是万万不敢凭着三言两语就放走的。到时老爷罚下来，还不是他受着。
柳洳雨点头，幸好那待客的堂屋还没被收拾，一行人便先坐下，郭栋又给他们倒茶，态度十分殷切。
甭管怎么说，郭栋也是不想得罪五小姐和这沈公子的，把东西翻出来已经是得罪，那便要抓紧时间补救。
沈厉贺瞧着他，便想起了当日的那场乌龙，以及后巷的那个吻，余光看向正和青禾说着话的柳洳雨，眼神有些深沉。
柳洳雨对他人的目光很是敏感，更何况，沈厉贺根本没有加以掩饰，目光十分炽热，很久都不移开眼，回头，“你看我做什么？”
沈厉贺轻笑，“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是在看你？”
好气哦，想打人……
这一等，便是小半个时辰。
柳洳雨醒过来的时候就是下午了，一闹再一等，太阳已经垂到了柳梢，前去查证的小厮才终于回来，在郭栋耳旁说了些什么，郭栋点头，扬起一个笑，“耽误您们时间了。”
他心里也有点纳闷，这五小姐身边的丫鬟竟然不是柳府的人，府里什么时候有这种规矩了？
柳洳雨抽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给他，全做这些日子在柳府的花销，郭栋磨蹭了一会儿，还是收下了。
送到大门口，老夫人院中的薄香姑娘正等着。
瞧柳洳雨过来，露出一个笑，“五小姐……”叫完后，方觉得有些不对，神情有些尴尬，抿唇只道：“我等您好一会儿了。”
柳洳雨对她很是亲近，“薄香姑娘，怎么了？”
薄香从衣服中拿出几张银票往她怀里塞，“老夫人让我给您送的，她说您在外面住不比在府里，花销大着呢，您那医馆开了没多少时日，指不定还亏着钱，这些东西您先收着，心里也有底气，日后等手上周转了过来再还。”
柳洳雨垂着眼，推距道：“薄香姑娘，你告诉祖……老夫人，我这里有钱呢，不会亏待自己的，她要好好保重身体，如果有机会，我再来看她。”不过这有机会，怕是难了。
“我会转告，不过这钱您便先收下吧，不然回去老夫人要训我的，小姐您就行行好吧。”说着，薄香把银票往青禾怀里一塞，扭头就跑了。
青禾眼圈通红，正感慨着，怀里就被人塞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