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肆无忌惮
同为弟子，关门弟子的名头比其他都要耀眼。
“既然不能对你直说，那就毁了你看中的好苗子不就是了？你猜猜家里人做的一切，你的好徒儿徐柔柔真的完全不知吗？”
杜大夫身体颤抖，“胡言乱语。”
“那便全当是我在胡说吧，”沈厉贺垂眼，“你若是想要个查证，可以去官府里找个叫郭毅的死囚。”
沈厉贺拍了下他的肩膀，“最好早点去，后日，他便要被问斩了，杜大夫，好自为之啊。”
杜大夫只感觉冰天雪地堕入了湖中一般，浑身冷得厉害，他望着沈厉贺的背影，这一次，他再也无法劝说自己沈厉贺说的全是假的了。
他站在原地许久，等到闻府的门丁终于觉得奇怪跑出来问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杜大夫才如梦初醒一般，摆了摆手，“无事。”
他跌跌撞撞地朝西方走去，门丁奇怪道：“回春堂是在东边啊，西边那是去官府的方向。”
柳洳雨坐在待客厅内，喝着第三杯茶。
茶是好茶，糕点也很美味，但她还是觉得不舒服，偶尔会有丫头进来给她添茶送糕点，但一直没人与她说话，便是她主动搭话，那些丫头也只是笑笑，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这算什么？下马威吗？
柳洳雨懂不了那郡主的心思，便在心中默背昨晚学的医书。
背着背着，脑袋就开始混沌，她昨天一晚没睡，早上又起的很早，一早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便也支撑不住了。
她是在椅子上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却在榻上。
柳洳雨睁开眼，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这是又穿越了？那楚姨娘青禾还有沈小爷怎么办？
她伸出手，还是她那双手，上面熟悉的薄茧还在，才松了口气。
屋内点着檀香，身上盖着的是簇花蚕丝被子，滑滑的很舒服，安静的很，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
柳洳雨彻底清醒过来，坐了起来。
“柳大夫醒了？”柔弱的声音道，顺着声音望过去，柔弱的美人坐在澄黄的阳光下，她手中拿着本书，点漆般的眸子中没有任何情绪。
自己这是在郡主的房间里？还是在她榻上。
柳洳雨想下榻行礼，却没找到自己的鞋，一时之间僵在了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郡主将书本放到一旁小桌上，愉悦地笑出了声。
柳洳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种场景怎是一个尴尬能说尽的？不过，她就算睡得再香，也不至于一点感觉都没吧，莫非，那茶中有药？
郡主看出她心中所想，点头道：“那茶叶的确有些安神效果。”
柳洳雨脸皮说薄不薄，说厚不厚，此时耳朵红得像是滴血一般，她有些恼，“郡主为何要给我下药？”
“那茶叶我平日也一直在用，从没觉得它有效果，徒有其名，却是没有想到在柳大夫身上这样有用，一觉便睡到了傍晚。”郡主高声唤道，“绿珠，把柳大夫的鞋拿来。”
柳洳雨穿上鞋，开门见山道：“不知郡主是要与我说些什么？”
郡主脸上显露出些许的诧异，没料到她竟然这般直接，顿了一下，才道：“你与柳霜瑜口中十分不一样。”
柳霜瑜，柳洳雨猛地听到这个名字，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那时候柳霜瑜和柳霜芷攀上的贵人应当便是眼前这位了，的确称得上一个贵字。
郡主这样问，究竟是什么意思？柳洳雨绷着小脸，面上露出戒备。
“柳五小姐不惜以自己名节作饵，一举除去了两个情敌，这份手段，属实厉害。”郡主道，语气中没有多少嘲讽，却也没有赞扬。
柳洳雨抬眼看她，“郡主这话属实是颠倒黑白，便是要为柳霜瑜做主，也不该找如此蹩脚的说辞。女子名节如何重要，郡主应该知道，我为何要赌上自己的性命，去陷害她们？指鹿为马，言谈之间将加害者与被害人调换了身份，这份手段才是厉害。”
话语中的讥讽不加掩饰。
郡主突然沉下脸，“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你不会以为一个沈二就能保住你吧。”
柳洳雨背挺得笔直，“怕，没有这样认为。”
她赌郡主不会杀她，因为她还有用。
“好一个柳家五小姐，”郡主冷笑了一声，“绿珠，把她拖出去，我杀不了她，还不能打她吗？”
柳洳雨睫毛轻颤。算了，挨打就挨打了，谁让她倒霉呢。
绿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郡主，您就别吓柳大夫了。”
郡主面上重新带了笑颜，“我这是与你说笑呢，柳大夫不会当真了吧。”她在桌子上轻敲两下，又说了一遍，“你与柳霜瑜口中的确不同。”
柳洳雨默了一下，“她是怎样说我的？”
“她说你仗着医术好，看不起家人，对当家主母都大为不敬。”
“她说你打了柳霜芷，却恶人先告状，让柳霜芷受了罚。”
“她说你无颜无德，最爱哭哭啼啼，不要脸地勾搭上了沈二。”
“她说你攀附权贵，对富人满脸笑容，对穷人就是不耐烦。”
“还有……”
柳霜瑜说了很多，逻辑十分严谨，编造了一条清晰的时间链，因果都很明显，还结合时事，仿若平行世界发生的真实事情，若是出一本书，叫做《那些你不知道的柳洳雨：白莲戏精的修炼之旅》，说不定可以大卖。
这些众人难以知晓的事例，别说其他人了，就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要不是她是柳洳雨本人，她也得信这些鬼话。
郡主轻抿了一口茶，承认道：“我本来信了八成。”
她平生最为讨厌的便是白莲花一般的人，凭着眼泪便可以肆无忌惮抹黑他人。
她虽然看着也是柔弱挂的，但只是长相柔弱身体柔弱，性格却不柔弱，要不是她有些手段，早就死了，这次还是不慎中了招，被送到最为偏僻的旁支这里来休养。
“上次你家老夫人寿宴，我去瞧了一眼，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郡主道，“今日一看，你果真不是。”
郡主轻笑一声，“我还挺喜欢你的。”
眼前的人眼神通透，气质干净，可见其心性正直。这是她那好堂妹再努力伪装都无法做到的。
愿意豁出自己命的去救一个孩子的人，怎么都不可能是坏人。
柳洳雨汗颜，“郡主什么时候去了寿宴？我怎的没看见？”
假如眼前的人参加，定当是坐在最前列的，便是柳老夫人这个主人也要为她让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