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长孙冲的遭遇
东宫设坛讲‘礼’,邀请天下饱学鸿儒,博学名士,前去宣讲。
此消息一经公布,迅速在长安城发酵,引起轩然大波。
事情要联系来看。
大朝议太子讲‘礼’,掀起对嫡长子继承制的站队与热议。
现在又要在东宫设讲坛。
其目的,必然是加深巩固,大朝议取得的成果。
大家是心知肚明,没有人傻到不怀疑,其中有联系,是太子使的手段。
但问题在于。
不管是与不是。
谁也没有立足点,在这事上指摘太子,有过错的。
太子用的是阳谋。
你知道我在干什么,但你就是没办法阻止我。
要阻止我?
大朝议是要过群臣,过天下人那一关。
现在。
东宫讲坛,你要过的是学术界,专心搞学问的,那一批死脑筋的人。
皇太子邀请我们去讲礼说法,你说皇太子做的不正确,是在蓄意招揽,博取名望。
你看看那些大儒名士,是什么反应。
好不容易,给我们一个光明正大,扬名天下,名垂千古的机会。
有狗东西不让我们如愿。
那还得了。
大儒名士都不需要亲自出面,说上几句阴阳怪气的话。
手下的一众门生故旧,就能堵在你大门口,骂你个七天七夜。
还不消气,觉得不过瘾,那就动笔写文。
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以笔为刀,以墨为血的含金量。
别说王公大臣扛不住。
爱惜名声,在乎身后名的李二,也要退避三舍,不敢置喙。
你李二连五姓七望都解决不了。
还能解决,一群就靠着名和望,视名声比性命还重的老儒们?
你敢夺他们的名与望,人家就敢拿老命跟你拼个你死我活。
最终你臭名远扬,天下唾沫,人家却被世人后代赞扬的结果。
就这。
谁敢说不是的呢?
也只有没被邀请的,满腹抱怨不公。
我好友是鸿儒,难道我就不是。
我学生是鸿儒,当老师的不是了?
我对手是鸿儒,我不是,那以后还怎么打?
太子请了他,不请我。
我的学问就要比人家低是不是?
不患寡患不均。
当一群为了各自的学问主张,打得脑浆都出来的人,突然发现,鸿儒名士没我份。
那特么不是破防。
是原地炸裂。
气的吃不下饭是轻的,有的人说不定直接原地挺尸。
“太子广邀天下鸿儒名士,念及路途遥远,故而讲坛设在半月之后,恭候各地大儒名士。”
东宫消息继续传出,给各路人马留出赶路时间。
受限于消息的传播,道路因素。
真正能赶到的,也就估计距离长安不远的。
远一点的,赶到长安,怕是讲坛也结束了。
这次讲坛的时间,是七天。
定下的章程,三天副讲,三天主讲,最后一天太子提问,诸讲解惑。
时间跨度,正好在除夕之前结束。
也是李承乾禁足东宫完毕之日。
“太子应允,不论是朝中官员,还是士人学子,只需要出示名帖,在东宫事前登记预约,就能进入东宫听讲。”
太学的学生很是兴奋。
这等场面,他们心情火热,迫切的想要参与其中。
好在太子仁德,就连他们只要遵守规矩,也能进东宫。
“太子如此仁厚,身份大义皆是民心所向。”
“我就想不明白,堂堂赵国公,竟如此是非不分,不明大义。”
“我看赵国公,名为国舅,实为国贼。”
有激进的太学生,公然指责长孙无忌。
这番指责,看似太学生说的。
但对一朝堂重臣来说,无疑是最严厉的评价。
“谁说不是呢。”
“我的舅舅要是这般对我,早就跟他分道扬镳,日后定然不让他进我家一步。”
有士子高声喊道:“我乃家中嫡长子,嫡母所出,无人能长我,嫡我。”
“阿耶爱我,阿母疼我。”
“偏生舅舅要跳出来唱反调,不支持我继承家业不说,还说其他兄弟更适合继承。”
“他算什么东西啊。”
“简直是离经叛道。”
消息就是在传播中逐渐变味的。
长孙无忌在朝上一字没说,现在已经传出他偏向魏王,坐视了他反对嫡长子继承制。
“我看啊,赵国公就是不知好歹,他家嫡子众多,是觉得家族太兴旺,要折腾折腾。”
“哈哈,我不知道赵国公嫡长子长孙冲,现在怎么想的,肯定会怨恨不已吧。”
“谁知道呢,肯定窝火啊,好端端的,能嗣封爵位,不想,人赵国公还想着其他嫡子呢。”
“说实话,可能赵国公没那心思。”
“没那心思,你能说其他嫡子没心思?少奋斗多少年啊,其他子嗣能不心动?”
太学生胆子就是大,什么都敢说的。
在这酒馆里,肆无忌惮,高谈阔论。
个个都是阴阳怪气,内涵高手。
“这些人,目无王法,连国公都敢乱说。”
“真不怕剥夺他们太学生的身份,丢入大牢论罪的嘛。”
一个贵公子气愤不已的说道。
长孙冲在一边,面沉如水,双目阴冷。
“少说两句。”
旁边有人提醒。
“哦……!”
贵公子恍然大悟,懊恼的拍了拍脑门,抱歉道:“实在是不好意思。”
“长孙兄,我不是故意的,没有恶意,你别往心里去。”
不说还好。
越说长孙冲心里的火气更高。
轰!
他盛怒之下,直接把桌子给掀翻,好似一匹幼崽被偷的饿狼,凶狠无比。
周遭同伴愣愣的看着他,一片呆然之色。
长孙冲目光凶狠,在他们身上扫过,旋即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才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哄堂大笑。
更加让他感到倍受侮辱,刺耳至极。
但他脚步却不停,直冲冲的下楼,在一众家丁拥簇下,离开酒楼。
“刚才不是赵国公家的嫡长子吗?”
“是他,长孙冲。”
“真是可怜啊……。”
太学生认出长孙冲后,议论纷纷。
外面传来一声低吼咆哮,还打翻了什么。
有人出去查看。
“是长孙冲拔刀砍柱,掀翻糖摊。”
“啊?”
太学生一愣,旋即大笑,“堂堂赵国公嫡长子,不至于这么没礼仪吧。”
“要砍要翻,不是该把这酒楼就推了?”
“这才符合他长孙冲,赵国公嫡长子地位跟身份啊。”
戏谑之说,引得众人捧腹大笑。
“诸位。”
这时,楼上有贵公子探出头来,笑着说道:“今日酒钱,我请了。”
“诸位学子深明大义,我敬佩之极,故请尽情畅饮,不要客气。”
“哈哈!”
“今儿个真是痛快,真是高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