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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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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赵非荀武将出身,健步如飞,哪里是锦鸢一个久居后宅女子能跟上的。

    再者她有心故意拖延着,隔了许久才敲门进书房。

    恰好赵非荀已清洗结束,着一件暗青竹纹银绣镶边的圆领长袍,并未带冠,仅用一根灰黑素簪束起。

    褪去武将的坚毅肃杀。

    多了几分京中贵族男子的慵懒闲散。

    只是他五官深邃,并不似京中男子那般儒雅俊秀,带有边境之人的凛冽阳刚。

    在锦鸢进来时,他撑着胳膊正在书案前写大字,抬眸扫来,视线是摄入心底的冷冽,“来了?”

    锦鸢矮身蹲半福:“是,大公子。”

    她虽为国公府二等丫鬟,但所有月钱都补贴给家中,经年累月她过得也节省,从不为自己置办什么鲜亮值钱的衣裳首饰,装扮一如她容貌,清水寡淡,与她青春正好的年纪截然不符,只见乌黑的发间簪一只桃红绒花——这是京城里女子人人都买得起的首饰。

    赵非荀视线从她发间的绒花移开,再次落回书案上,将未写完字继续,口中却道:“还当你怕的躲着不来了。”

    锦鸢心虚了瞬,在外时她的确起过这个心思。

    “嗯?”听她不吭声,赵非荀挑眉追问:“被我说中了?”

    锦鸢不慎撞上他投来的视线,这会儿他心情似乎不错,眼底的肃杀凌厉都被冲淡了许多,锦鸢胆怯,慌不择言了句:“奴婢是国公府送来的试婚丫鬟,侍候大公子笔墨非是奴婢职责所在。”

    说完后,话过了脑子,她骤然染红了脸颊,恨不得要把多嘴的舌头给咬断。

    她都说了些什么

    赵非荀恰好写完一字,哑然看她一眼,知道小丫鬟蠢笨,却没想到能愚笨单纯至此,言语淡淡问了句:“按你所言,是在提醒本公子命你侍候枕席才是该做的正经事?”

    锦鸢惊吓的瞪大了眸子。

    脸颊飞红。

    像是被吓呆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回。

    “奴婢、奴婢绝无此意!”她屈膝又要下跪。

    赵非荀制止她下跪,叫她到书案旁来。

    锦鸢平稳紊乱的心跳,故作平静缓缓走去。

    赵非荀指了下宣纸上写着的一个字,笔锋遒劲、运笔豁达,即便锦鸢不认得字,也知道这个字写的极为疏阔。

    似乎赵非荀在等她回复。

    “公子的这方大字写的真好。”

    锦鸢认真的夸奖,语气真挚。

    赵非荀皱眉,他虽不是这个意思,但这小丫鬟连夸人都不会夸?他曲指敲了两下桌案,“这字不认识?”

    锦鸢又抬眸看了眼,才摇头回道:“奴婢不识得。”

    赵非荀脸色闪过一抹意外,能记住鸢飞鱼跃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他沉声言:“这是你的鸢字。”视线紧盯着她,不错过她脸上一丝表情。

    锦鸢心跳倏然快了一拍。

    还不等她抓到什么,赵非荀已将她的表情看在眼底,她不善夸人,似乎更不善欺人,就差将‘鸢飞鱼跃’不是小姐教的这几个字明晃晃写在脸上。

    赵非荀最厌恶有人在他面前卖弄心思,手中的毛笔被他丢开在一旁,“是你家小姐没好好教你,还是,另有不能言及的旁的人没认真教你。”

    语气冷凝,字字裹着寒气。

    她惧怕之下跪在他脚边,螓首低垂,削瘦的肩头细颤:

    “是是小姐看书时随口提了一句奴婢愚笨,不曾记住。”

    从他低头看去,像一只瑟瑟发抖的猫儿。

    他视线毫无温度的落在她背脊上。

    “连自己名字都记不住,是愚笨。”

    他每说一个字,这只可怜的猫儿就颤栗一下,吓得仿佛要被吓破胆。

    赵非荀移开视线,还是放过了她:“起来。”

    “奴婢谢大公子。”

    她撑着胳膊起身,刚才怕的狠了,这会儿膝盖在发软,险些站不稳栽倒。

    “过来。”

    她才将将站稳,又听见他下了新的指令。

    随着声音看去,赵非荀朝后推开一步,言下之意是要让她站在书案前?

    在锦鸢意识到后脱口而出:“奴婢不敢僭越。”

    身子甚至还朝后缩了下。

    这退开的一步,令赵非荀彻底丧失耐心,一把拽过她的胳膊将她身子困在书案与自己胸前,她个子不高身量却不瘦弱,赵非荀留的空不多,两人几乎是紧挨着,彼此的气息混杂。

    锦鸢无处可避,两边出路都被他的胳膊挡住。

    她眸色染泪,身子都止不住颤栗。

    不知是恐惧还是羞恼。

    赵非荀视若无睹,“自己拿笔。”

    “奴婢,奴婢”她气息不稳,怕的快要哭出声来,“是为粗鄙之人,不当识字。”

    此时此刻,她竟然还要退开?

    赵非荀性子本就暴烈,刚才已放过她一回,小丫鬟反倒愈发没个分寸,当下不再怜她一分,“不当得识字当得何事,”夹杂着恶狠狠的威胁之意:“侍寝之事吗?”

    锦鸢知道自己惹了怒,怕他真的要行事,哪里还敢多说一个不字,慌忙将细长的笔杆抓在手中,“奴婢学!奴婢愿意学的”

    盈盈可怜。

    连身子都僵硬着不敢动一分。

    赵非荀稍加威胁,看她胆小的动也不敢动,再瞄到她握笔的姿势,反被气笑出来,“你这是要提笔写字还是抓稻杆?”

    锦鸢下意识就松开了手,耳垂染红。

    她没写过字,更没有读过书,但也听出来是赵非荀在笑自己的握笔不当。

    她松开笔杆有些无从下手,身后的赵非荀圈住她的身子,长臂伸出,拿起笔杆放进她手中,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按着教她如何握笔。

    武将常年骑马持刀,手掌宽大、骨节粗大,指腹、掌心处都长出厚厚的茧,擦过她的手背,蜜色的肌肤包裹着白皙的手背,调整着细长葱白的指尖,她卸了力,不敢动生怕触碰到他,任由他摆弄。

    耳畔,是他微烫的气息。

    她心跳如擂,险些要承受不住闭眼时,耳边传来低哑的问询声:“握笔姿势当是这样的,记住了吗?”

    她视线偏移,他也偏了头,视线看向她的脸确认。

    视线相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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