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前有狼，后有虎
好？
萧鹤年猜测虞小象的意思。
这个好字，是同意留下来？还是默认自己喜欢她的事实？
太模棱两可了……
趁着萧鹤年发愣，虞小象冲破他的包围圈。
等萧鹤年反应过来的时候，虞小象溜之大吉。
走廊上，回荡着她最后的嘱咐声，“告诉爸妈，我过两天就回来！”
萧鹤年抵着身前空荡荡的墙，身下一阵胀痛，
“小骗子……”
他呢喃着。
虞小象和汪春在汽车站集合，买了最近一般去临县的汽车票。
桃清县，距离江城一百多公里。
单程三个半小时。
两人坐在公共汽车中间的位置。
虞小象打量着身边的汪春。她刻意装扮过，穿着最普通的的确良布制成的衣裤，大波浪的头发也塞进了帽子里。
她低着头，嘴角翕张，就像临刑前的犯罪分子。
“别紧张。”
虞小象宽慰。
汪春微微抬起头，冲着虞小象笑了一下，比哭还要难看。
两人，各有各的心事。
他们完全没注意到，就在公共汽车的最后一排，有一双毒蝎似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她们。
到达桃清县时，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两人在街上随便吃了一点，匆忙走进县医院的大门。
“我去挂号。”
虞小象指挥，
“就说你是我姐，丈夫死了。总之，我尽量声情并茂一点。”
根据虞小象这些日子的经验，骗术不一定要样样俱全，情绪到位才是最重要的。
汪春下颌角突出，牙齿在一起乱撞。
突然，一个影子拦在了他们面前。
虞小象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把孕妇挡在身后。
拦他们的，是个男人。
男人瘦长脸，五官俊秀。他脸色很白，唇边胡须乱生，显得有些沧桑。
“你谁啊？”
虞小象警惕。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出哭声。
她扭头看去，只见汪春捂着脸，泪水从指缝中泄了出来。
“你怎么才回来？”
哭声，让她的声音断断续续。
明白了……
他是吴佳明。
虞小象更明白，汪春怎么会和他未婚先孕。
这家伙长得人五人六的，完全就是八十年代的奶油小生。
他生的一双桃花眼，睫毛长长地，哪怕是盯着一颗石头看，都觉得他在和石头谈情说爱。
“我逼不得已！韩冬他控制住我，威胁我不能来找你。”
吴佳明开口。
有情人站在一起，虞小象不当电灯泡。
她退了一步。
“不对！”
汪春捂住耳朵，警惕性很强。
“这些日子，我想明白了一些事。”
汪春狠狠摇头，眼前这个男人在她眼中，似乎没了信任。
“你有手有脚，个子不比韩冬差，力气也未必输给他！韩冬怎么控制住你？”
吴佳明眼睛一转，
“他，他用你威胁我啊！”
虞小象抓住漏洞，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呵，写封信，打个电话，报个平安的机会都没有是么？”
汪春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她三两步走到虞小象身边，紧紧贴着她。仿佛她是她的主心骨。
吴佳明瞥了一眼虞小象，
“你是谁？你带她来县城的医院做什么？”
他突然看向汪春肚子，情绪猛地激动，
“你怀孕了？”
汪春吓的用手护住小腹，
“和你没关系！”
吴佳明的目光，陡然贪婪起来。
其实，当初在招待所出事后，他就被韩冬安排到了外地。
韩冬给了他一笔钱，让他老老实实在外地呆着。
有了钱，他生活的无比潇洒。
每天泡在歌舞厅，俨然成了大款。
肆意挥霍了一段时间，他没钱了，他又想起了汪春的好。
回到县城棉纺厂，他的天都炸了。
韩冬竟然去了江城的棉纺厂做厂长，自己的女朋友汪春，竟然成了韩冬的未婚妻……
跟踪了好些天，吴佳明终于摸清了一件事。
本属于自己的生活，被韩冬窃取了。
“打胎？”
他眼角洇出一抹狠色，
“这是我的孩子吧？不经过孩子父亲的允许，你竟然要打胎？”
汪春正要解释，吴佳明自己开始送人头，
“汪春，你要赶打胎，我现在就去市里找汪市长！”
他的梦很美。
他要和汪春结婚，有了孩子，他也不怕汪春不嫁给他！
只要得到王春，韩冬的一切，自己还能得不到么？
汪春一下子傻眼了……
她看向虞小象，眼泪就像破了洞的堰塞湖。
这就是她爱的男人？
为了这个男人，她被韩冬控制了几个月，每天过着胆战心惊的日子。
太不值了！
她干裂的嘴角翕张不停，每一句都是在说：“救我。”
虞小象想了几秒，附在汪春耳边，简单的说了一句。
这一次，汪春没有丝毫犹豫。
“你尽管去！我立刻就去报警，说你强奸我。”
得意，在吴佳明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就被汪春的话喝退了。
他们之间的交往很隐秘，没任何人能证明他和汪春是情侣关系。
更何况，八十年代，强奸是可以判死刑的重罪！
吴佳明萎缩了。
“你狠！”
他落荒而逃。
看着吴佳明的身影，汪春来不及伤心。
她脸上一片空白，想不到这个无赖，这么轻易的就解决了。
“他，害怕了？”
汪春不可思议。
虞小象摇了摇头，
“他胆子很大，应该不是怕你威胁他的话。你说报警的时候，他很慌。”
虞小象眉眼一沉，
“他应该是有别的事，很怕警察。”
身旁，汪春的脸吓得惨白。
她捂着肚子，仿佛肚子里的是个怪物。
“走！马上去医院，我受不了了……”—
坐在医院的长凳上，两人观察了一会。
在妇产科等待做手术的人，都有丈夫陪同。
按照之前的设想，虞小象溜进了医生办公室。
然而，想象总是美好的。
虞小象演技很精湛，但是医生就是不给办。
“大夫，”
虞小象扶额，含着眼泪，
“我姐的命太苦了，她丈夫经常打她，好几次差点出了人命。前几天，我姐夫遭报应，被雷劈死了，你说这个孩子还能要么？”
医生是个中年女人，她叹了一口气，
“我很同情你姐，但是丈夫不来，至少要来一个死亡证明和结婚证。”
虞小象抽着鼻子，
“他是知青违反政策回来的，连户口都没有……没有地方给他开死亡证明。”
唉！
医生叹了一口气。
“小姑娘，真是难为你了。为了你姐姐……”
有了医生的共情，虞小象演技更逼真。
“我姐姐命苦！她是被我姐夫给祸害了，说实话，两个人连结婚证都没有。”
看着医生要哭，虞小象打心底抱歉。
医生起身，冲虞小象勾了勾手，
“你来。”
虞小象立马跟了上去。
医生指着县医院对面的一条小路，“看见那个小楼了没？烟囱是红色的那栋。”
虞小象确定好位置，点头。
“里面住着我们医院的退休专家，她的人很好。你去找找她，也许有别的办法。”
医生点到为止。
虞小象高兴坏了，连连鞠躬，
“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