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第162章
我听得脊背发凉,咬着字音说:“徐县尉,志存高远是好事,只不过,最好要分清什么是虚妄,什么是现实。”
当然是告诉他,药王谷和回京是虚妄,只有县尉是现实。
徐县尉心中了然,拂了下袖子,冷笑,“老夫言尽于此,王妃自求多福吧。”
马车再次启程。
路过徐县尉的马车时,我掀起窗帘一角。
马车只有一辆,很不起眼,随从仅有六个。
我恍然想起,当年太后入宫后,徐仲元终身未娶,身边也无姬妾。故而,太后明知其犯大错也会手软。
如他所言,宋嘉云极有可能会助他回京,但萧景对徐仲元的态度坚决,他想复职,绝非易事。
察觉到我的视线,徐仲元拉开车帘,对我勾起一个古怪的笑。
看得我实在滲的慌,连忙放下帘子。
到宜丰山时,天色比我想象的早。这要归功于暮寒,他带着我们走了数个小道,又一路提速。
侯府墓园在山脚,上一次来,还是刚回侯府,守墓者是持剑侍卫,见过印贴,才放行。
娘亲的墓刚建成,与旁边的大墓相比,小了一半,在墓群里显得尤为突出。引路的老者出声解释:“王妃,这是单墓,其余为合葬墓。”
我点了点头,如此也好,娘亲一个人清净,不与嫡母沾边。
逐步走近,看清墓碑,我鼻尖一酸。
碑文写着宋渠亡妻顾氏之墓,父亲宋安年,字渠,边上放着娘亲的小像,一看便知出自父亲的手。
父亲当年遇袭昏迷,被进山采药的娘亲发现并救治,醒来后对娘亲动心,后以宋渠之名娶了娘亲,有了我。
父亲的剪纸,还是我教的。那年一个冬日,娘亲已然病重,提出想看窗花。我拿起剪刀开始剪,父亲负责贴,贴了几个,父亲神神秘秘地凑到我耳边问:“怜儿,你会不会剪人像?”
那时,我只会画人像,不会剪,冲他摇头。
父亲脸上并不失望,将我拉到一旁,从怀里摸出一块麦芽糖,熟练地拆开油纸,塞到我嘴里,“乖怜儿,答应父亲,你明日去找夫子学习,可好?”
彼时,父亲告诉娘亲,他是孤儿,在军中任职,是游击将军,与我们所在之地的京郊万和县县令,颇有交情。所以,他离开很长一段时间,我和娘亲从未起疑。
幼时的印象中,父亲在外威风凛凛,又对娘亲和我极为宠爱。每当我犯错时,娘亲罚我面壁思过,他若是在家,定会将我抱走,再去娘亲面前给我说情。
要知道,剪人像是要过一年,夫子才教的,但我当时也没多想,含着糖,一口答应父亲,“好。”
次日散学回家,父亲说要看我剪娘亲的小像,剪出来后,他却横挑鼻子竖挑眼,见我恼了,他就哄着我,教他剪。
时隔多年,再看父亲剪的娘亲小像,似比我画得还像。
我的眼泪忍不住溢出眼眶。
从墓园出来,天色尚早,我临时要去附近的识阳山,白芷知道我心情不好,未做阻拦。
识阳山最有名的是依山而建的九层佛塔,据说其中有大师舌头化成的舍利,价值连城,有武僧和凶兽日夜守护。
其次是山泉,清甜可口,取之泡茶,别有一番风味。
是以,许多人慕名前来,过来的路上行人甚多。
过了山门。
如愿见到清晖亭中的那道身影。
正想如何说,不让白芷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