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打得就是皇帝的脸
穆清之睡了个好觉，不知道是因为查到了些眉目的原因还是温太医安神香的作用。
睁开眼的时候，灼菊和翠竹已经等在拔步床的纱幔外了，翠竹拿着满绣的衣服，灼菊端着漱口的茶盏。
不用动脑子也知道，这俩丫头是有事了。
她长叹一口气，朝着她们勾了勾手指，“什么事直说吧，别一脸沮丧的，跟家里死了人似的。”
“殿下，昨夜公里的小太监在外面跪了一夜，说是殿下不接旨，他就不回去了。”灼菊端走她刚用过的漱口水，把温热的毛巾递到穆清之的手上。
穆清之挑眉，“刚来这山上就碰到个犟种？那就吃完早膳，再让他来院子里宣吧。”
“终究还是没躲过啊……”翠竹低头嘟囔了一句。
“想躲？哪那么容易？”
灼菊掩嘴窃笑。
穆清之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住在这玄天观的别院里，在这里远比在巍峨壮观的郡主府自在的多。
除了下雪的冬天外，大部分时间餐桌都是摆在凉亭里的。
她端着一碗牛乳燕窝，板着脸看向翠竹，“内者，进说辞也。揵者，揵所谋也。”
“欲，欲，”翠竹紧张的捏着衣角，用余光看向旁边的灼菊，“说，欲说…”
灼菊悄然后退两步，拉开跟翠竹的距离。
穆清之放下手里的汤勺，脸色微沉，“欲说者务隐度，计事者务循顺。”
“翠竹，十天一次的小测，你三年没一次能合格的！”
翠竹憋着嘴，“抄二十遍？”
“三十！”穆清之冷声说道。
高峰不解的看向翠竹，小心翼翼的问站在身边的灼菊，“这话是啥意思啊？”
灼菊压低了声音，“是说给别人提意见的的时候，一定要揣摩透对方的心思。”
高峰恍然大悟，“翠竹一个一等女官，怎么还得学这些？”
到底是谁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的？
穆清之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将手里的碗放到一边，“读书明理，女孩子更要明理，不然只会人云亦云，岂不是会被人随意拿捏？”
话虽然是对高峰说的，翠竹听了羞愧难当，“奴婢知道郡主是为了奴婢好。”
“现在府中四个掌事姑姑，三个都能够独当一面了，唯独奴婢……”
眼看着她眼泪要掉不掉的，穆清之拉过了她的手，“其实你现在的水平，在哪里也是一等一的了，只是这世道女子本就艰难，你若不出类拔萃，以后没了本宫护着一定会举步维艰的。”
“奴婢……”
“停！”穆清之及时制止了一场主仆情深的戏码，指了指门口跪着的身影，“去把那位叫进来吧。”
小太监跪了一宿，眼下两条腿已经不听使唤了，在高峰的拉扯下，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刚要跪，就被穆清之瞪了一眼，“公公别跪了。”
“本宫说了，这旨意不一定要传达到位，公公到好，还跪上了。”
“公公这膝盖若是做了病，岂不是要怪在本宫头上？”
灼菊把温热的茶水递到了小公公的手里，“郡主放心，不回做病的，昨夜奴婢让高大人给这位公公垫了软化的垫子，还喝了两杯祛暑的良药，公公的膝盖最多也就酸痛几天。”
“那就好，公公宣旨吧！”
穆清之拿起一旁的长羽毛，抬手逗弄着鸟笼里的两只金丝雀。
小公公刚送到嘴边的茶水还没咽下去，只能讪讪的放在一旁，吃力的站起来，“奉……”
穆清之浅笑着逗鸟。
“奉？”
穆清之依旧逗鸟。
“咳咳……”小公公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殿下不下跪接旨吗？”
穆清之点头，认真逗鸟，“宣不宣在你，跪不跪在本宫。”
小公公不由得皱眉，“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今命皇亲国戚入宫觐见，祭拜祖先、追加封赏。”
“殿下，接旨吧？”
这可是好事啊，好事！
小公公躬着腰，双手把圣旨举国头顶。
穆清之把手里的长羽毛递给灼菊，“封赏？本宫的封号‘圣君’二字是君王才能用的，两郡封地富可敌国，再追封难不成把龙椅给本宫坐坐？”
此言一出，小公公当即吓得瞪大了眼睛，“郡主，郡主殿下岂可出言不逊？”
“奴才可是养心殿的二等太监，可是有……有……”
他话还没说完，高大威猛的高峰就向前逼近了两步，一双眼睛凶神恶煞的定在他白嫩的脸上。
小公公被吓了一跳，‘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郡主也别为难奴才，奴才不过就是传话的。”
“若是郡主不接旨，奴才回去也难逃一顿板子，索性就跪死在这吧！”
哟，还怪娇嗔的！
这泼皮无赖的样子，倒是引起了穆清之的注意，她走过去双臂环胸审视着粉粉嫩的小太监，瞬间玩心四起，“你的意思是本宫不接旨你就跪死在这了？”
“奴才没别的法子，左右都是一死，倒不如在这山清水秀之地，在三清祖师爷的面前，死的更舒服一点。”
“难不成，那不能死的太舒服。”穆清之给高峰使了个眼神。
高峰会意，招呼来门口两个侍卫，“拖下去，乱棍打死。”
两个侍卫刚架住小公公的胳膊，小公公就吓得瑟瑟发抖了，“郡主殿下饶命啊，郡主殿下饶命啊，奴才也是为了殿下好。”
“不接圣旨可是大不敬啊，传出去对郡主名声不好，难不成郡主还能做打当今皇上脸的事儿吗？”
穆清之冷哼了一声，“不是说死在这舒服吗，那本宫就帮你一把，还要跪死在本宫这，你真当本宫是那些名节比命大的京中贵女们呢？”
“本宫做的就是打皇帝脸的事！”
穆清之勾了勾手指，一个黑布袋子扣在了小公公脸上，惨叫声一时间响彻云霄。
还死？他才舍不得死呢。
宫里人要死要活的话说的比每年吃的山珍海味还多，毫无说服力的。
灼菊趁乱抢掉了他手里的圣旨，递给了穆清之。
穆清之打开圣旨，手指停留在“追加奉赏”四个字上，低声说道，“备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