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全是纠纷
莫莫和司机很快来了。
她扫了一眼温晚大衣下光着的双腿,识趣的没有多问。
“嘟嘟嘟——”
温晚兜里的手机又响了。
她仿若未闻。
莫莫有些坐立不安,”老板,你和蒋老师……“
话音未落,蒋顷的车就从后面开了出来,温晚故作不经意的将目光移向别处,蒋顷目不斜视,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莫莫:“……”
这两人绝对又吵架了。
她不知道跟自己有没有关系,也不敢问,于是低着头装死。
“不回蒋顷那了。”温晚若无其事坐上商务车,低头看着手机问:“你刚才想在电话里跟我说什么?”
莫莫连忙回神:“老板,你还记得你之前想去参加的演技竞技真人秀吗?“
温晚抬起头:“怎么了?”
她对这个综艺记忆犹新。
从一开始接触,导演就对她百般挑剔,先嫌她当导师资历不够,然后又嫌她当竞演嘉宾咖位太大,把价钱压了又压,最后不了了之。
“饼干台搞了一个类似的节目,想邀请你去当竞演嘉宾,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制作人明天就来跟我们谈。”莫莫舔了舔嘴唇:“那边开价是一千万,不管录几期。”
温晚一听这个价钱就明白了。
估计第一期就得把她淘汰,然后拿来当一个噱头。
而她这么久没拍戏,参加演技竞技又第一轮被淘汰,“三金影后”算是彻彻底底沦为一个笑话。
温晚没有回答,而是又重新看回手机上的未接电话问:“江千鹤的事,怎么样了?”
莫莫一怔,下意识问了一个“谁”,随后才想起是她继父的孩子,用温亦言作为置换,来帮助他出道成名。
“已经进入节目开始集训了。”莫莫再一次深刻体会到,她和蒋顷的关系有多糟糕,她的老公作为节目的导师,而她竟然一无所知,“合同签得也很顺利。”
“那就好。”温晚说。
莫莫欲言又止,她其实挺好奇,温晚和江千鹤到底有什么血海深仇,要挖这么大一个坑给他跳。
温晚成立了一个新的经纪公司和江千鹤签了二十年合约,收入在扣除运营成本以后八二分成,而他违约的话需要赔偿上亿的违约金。
继父对这份合同非常不满,但是江千鹤到底还是年纪小,生怕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背着继父,悄悄签了合同。
对幕后老板是谁这件事浑然不知。
还以为公司是真的欣赏他的才华,要拿出全部资源捧他。
而事实是,他未来二十年的人生,都在温晚的鼓掌之间。
温晚愿意拿钱捧他,那他未来挣一个亿,就有八千万是温晚的,后期还可以用“运营成本”和“其他公司合作分成”为由,对他进行克扣。
不愿意捧他,那他未来二十年不得出席任何演出,否则就面临上亿赔偿。
怎么说呢?
没点儿血海深仇,做不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
“老板,其实我之前一直都觉得你不太娱乐圈。”莫莫说得委婉,在此之前,她觉得温晚这个人没什么心眼儿,现在才发现是她格局小了。
温晚心领神会,淡淡一笑:“你知道我这是跟谁学得吗?”
莫莫自是不知。
“蒋淮凡。”温晚笑意不变:“你猜我从他身边离开,赔了多少钱?”
“八百万?”莫莫盯着温晚展开的两根指头问。
“八千万。”温晚说。
莫莫发出一声惊呼。
温晚又说:“十年前,我爸公司濒临破产,没有任何银行愿意提供贷款。最后,蒋淮凡用一千万从我手里收购,进行破产重组,三块钱一支的股票飙升到二十八块。”
莫莫又是一声惊呼。
“我当时是真的感激过他的,因为除了封腾,没有任何公司敢接手。”温晚寓意深长的眯起眼睛:“蒋淮凡也因为这件事,没有任何悬念出任封腾总裁。”
不知想到什么,温晚微微一顿:“从这里听起来,还真像是一场双赢。”
莫莫自是知道事情不可能简单,不然她和蒋淮凡也不可能走到这一步,可这也不是自己这种普通人能吃的瓜,识趣的闭上了嘴。
“可是蒋淮凡却觉得那一千万是他施舍给我的。”温晚淡淡一笑:“他到现在还觉得是我欠着他。”
所以,才会那么理直气壮的说出那句:你让我睡一下怎么了?
而他那么聪明的人,自然不会让她白拿一分钱。在温晚明确表示不会让他碰一下后,立刻将出演《晚江》时的经纪合同逼她就范,一百万的报酬,让她赔偿八千万。
她拿出八千万的赔偿以后,又在那个雪夜等了她一晚上。
后来遇到的那些不怀好意的投资人,大多也和蒋淮凡有关,而他明面上总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就连蒋遥遥都不曾察觉分毫。
莫莫直至此刻才意识到自己下午说了多么过分的话,“姐,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下次别说了。”温晚轻声打断。
“好!”莫莫连连点头,也没有再追问她和江千鹤之前到底有什么过结。她不是一个心狠的人,做这一切,自然有她道理。
继父对温晚的计划浑然不知,得知江千鹤已经开始进入节目组开始秘密训练,便同意让温晚接走温亦言。
但前提是让她再给三十万,从此温亦言和他、生母都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温晚没有丝毫犹豫,让律师打款,重新签订合同,转身离开。
生母在门后小心翼翼看着她。
她的目光一旦对视过来,便立刻把门合上。
自父亲死后,生母一直愧对于她,不敢见她,而她假装不知,没有给过生母任何忏悔或者辩解的机会。
她和律师告别以后,独自驾车到学校去接温亦言。
然而已经过了放学时间,温亦言迟迟没有出来,她从车上下来,来到温亦言所在的班级,而班里早已人去楼空。
她顺着走廊继续往下走,轻柔的夕阳覆在她的身上,四下静悄悄的,教室里的学生都已经离开了。
她准备下楼。
突然角落的卫生间里传来一声轻笑。
几个男孩不怀好意的声音响起,她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走到男厕所门口,而四个男孩正对着一个紧闭隔间浇水。
“你们在干什么?”温晚厉声道。
四个男孩吓了一跳,以为是留校的老师,丢了手里的盆准备逃跑。
温晚一把抓住其中一个男孩的衣领,将他摔倒在地,其他三个男孩头也不回跑掉了,男孩连连告饶:“老师,我们就是跟他闹着玩的。”
“把门给我打开。”温晚不苟言笑,气势十足推了他一把,男孩被她的气场所慑,取下抵在隔间门板的拖把,把里面的小男孩放了出来。
这个小男孩正是温亦言。
她戴着口罩和帽子,温亦言一时也没有认出来,只是怔怔望着她。
“这个是你同学吗?”温晚问。
温亦言这才听出来,顿时眼眶一红,“姐。”
“我问你这个人是不是你同学?”温晚没心情跟他寒暄,严声问道。
温亦言点头。
男孩见她不是老师,又想开跑,温晚眼疾手快,将他摁倒在地,动作熟练,一看就是这种事没少干。
温晚摸出手机报警。
男孩痛哭流涕,“姐姐,我再也不敢了,你放我走吧。”
温晚听而不闻。
温亦都忍不住为他求饶:“姐,我们就跟老师说一声……”
温晚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温亦言识趣的闭上了嘴。
很快警察来了,把他们三个都带回派出所。路上,温晚顺道给温亦言买了一身衣裳。
走到派出所的时候,温晚感觉似曾相识,但一时想不起来,也没有多想,跟着走了进去。
审讯室门口拷着一排人。
她镇定自若穿梭而过,而男孩的父母也赶到派出所,一个劲道歉,温晚拒绝和解,“这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我不让你们赔钱,我就要给我弟弟讨一个说法。”
小男孩顶不住压力,也把另外三个人供出来了。
三个人被家长领来派出所,温晚一句话还没说,三个人小孩已经哭成一片。
其中一个小孩的家长在这一片也算有头有脸,脸上挂不住道:“不就是小孩打闹,你们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
“是不是打闹,等我们看了监控就知道了。”温晚也不跟他们吵,双手抱臂,翘着二郎腿,一副不好惹的作派。
温亦言坐在门外大气都不敢出。
旁边被拷着的大哥问:“这是你姐啊?混哪一片的?看着还挺漂亮的。”
温亦言一听他这话就是没安好心,调整着耳朵上的助听器:“我姐打人的时候更漂亮。”
大哥识趣闭上了嘴。
民警调取了近期一周的监控回来,而这四个男孩非常懂得避让镜头,只能看到他们搂着温亦言往监控范围走得背影。
从今天的情况来看,明眼人都知道他们把温亦言带到监控外干了什么。
可是家长来劲了,特别是有头有脸那位,倒打一耙,非让温晚道歉,“我看你这个样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半夜还戴这个帽子,估计都有案底呢。”
温晚不跟他争执。
等着律师过来。
她清瘦的身影在几个家长面前显得特别单薄。
温亦言看得眼泪都出来了。
可是他个子太小了,根本保护不了她。
“装什么装呢!”有头有脸那位家长趁着民警不注意,冲过来扯温晚的帽子,温亦言暗叫不好,竭尽全力护到温晚面前,却于事无补。
“姐!”
家长抓着温晚的帽檐,正准备摘下她的帽子,忽然一只白皙宽厚的手从后握住他的手腕,用力往后一拽,家长发出一声惨叫。
民警顺势将家长摔倒在地,“派出所还想打人是吧?”
其他民警教育道:“为什么会有熊孩子,就是有你们这群护短的熊家长?还摘人帽子,你摘人帽子想干什么?想欺负人家小姑娘是吧?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还有,再看看刚才拽你的是谁!别人老公来了!轮不着你撒泼!”
大家回头望去。
男人没带口罩,穿着一件灰色的长款大衣,跟电视里看着没什么两样,家长们纷纷愣住,其中一个女家长指着他道:“你不是春晚上那个……”
“啊——”一个小姑娘从外扑向躺在地上的家长:“爸!这是怎么回事啊?”
家长借机卖惨,指着身后的男人:“他扯我的手,都快断了。”
小姑娘气势汹汹站起身,顺着她爸的指端看过去,随即一愣:“蒋顷?”
“怎么了闺女?”她爸问:“你认识啊。”
小姑娘脱口而出,“我老公。”
周遭的民警齐齐一愣,敢情这还涉及情感纠纷呢?
“啥?”她爸也懵了,用手里的帽子指着温晚:“敢情这还是小三是吧?”
说着又要上手。
蒋顷一把拽开他,抽回他手里的帽子,神色不善挡在温晚面前。
她爸更急了,女儿背着他找了个男人就算了,这男人还敢护着“小三”,他抓起桌上纸杯摔在蒋顷身上,里面的水洒落一地。
“我今天就打死你和这个小三!”
小姑娘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劝阻:“爸!你误会了!他虽然是我老公,但也不是我真的老公!”
她爸哪里还听她解释。
拦都拦不住的往前冲。
温晚推开挡在面前的蒋顷,拢了拢散落下来的头发,摘下口罩喊道:“都别拦!”
全场陡然一静。
“来,朝脸上打!”温晚深吸了口气:“我看看你倾家荡产够不够赔?”
“我靠!温晚!”刚才还在拦她爸小姑娘,顿时心如死灰,歇斯底里大喊:“你俩不是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