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过往（2）
抱着自己的东西从科室出来，身后的刘医生追出来喊她。
“苏医生，生日快乐！”
苏信愣住了，然后才反应过来，她并不知道今天的日期，但是推算起来，自己的生日确实快到了。
“谢谢。”苏信说。
刘医生抬起手，将一束经过精心包装的花束递到她面前。“这是姐夫给你的花吧，早上送来的。”
苏信缓慢地伸手接过。
刘医生走后，苏信对着那只花发着愣，是风信子。
在她和周勇森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周勇森问了她的名字，然后在舞会上面的第二次碰面时，送了她一支风信子，他说这朵花里面有她的名字。
之后每一年苏信的生日，她都会在医院收到一支风信子，她没有问过周勇森，但她每次都会为他的浪漫窃喜，然后将花放在显眼的位置，当做炫耀。
今年，周勇森居然再次给她送了花，他是怎么送的？他在向她传递什么吗？
苏信拆开花束的包装，在上面有着花店的名字，她用手机搜到了地址。
那里是一家很大的花店，苏信推门进去的时候，老板很热情。
苏信将那支风信子放在了台子上。“不好意思，我收到了你们这里的花，但是送错了，我收到的应该不是这个。”
老板看着桌面的花，想了想抬头。“您是苏信小姐对吧？”
苏信见对方叫出她的名字，很是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这花是没有错的，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们都会送您一支风信子，已经连续送了很多年了，很少有人这么有规律地连续订花的，我不会记错的。”
“那他今年来订花了吗？”
“谁？”老板问到。
“我丈夫！”苏信有点急，直接喊了出来。
随后她意识到自己态度不佳，立马冷静地调整了过来。“不好意思，我是说，今年我丈夫订的不是风信子，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不会啊，我们每次在送花之前都有打电话确认的，今天早上我还和您丈夫通过电话呢。”老板怕她不相信，连忙从手中的册子里翻找除了一串电话指给她看。“您看这个，是不是您丈夫的电话。”
那是一串苏信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电话号码。
出了花店，苏信立刻就将那电话拨通了过去，过了一会儿，电话接通了。
苏信心中一喜，赶紧着“喂”了一声。
对面并没有答复，苏信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喂，勇森，是你吗？勇森！”她有些焦急，一直叫着他的名字，直到对面传来了一声非常微弱却厚重的鼻息。
“勇森，你在哪？你安全吗？”苏信又喊了两声，那边一点声音都没有。
苏信将手机从耳边拿开，低头微怔着看向上面的界面，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回到别墅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进门后，苏信看到陈若瑾在厨房。
“回来了？”陈若瑾听到动静，走出来开口说。“打你电话怎么没接啊，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接你了。”
“我被医院开除了。”苏信把东西扔在了地上。
陈若瑾并不意外，他走过来摸她的头。“你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钱的方面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养着你嘛。”
饭菜上桌得很快，苏信从沙发上坐起，走到了餐厅。
陈若瑾拿着一瓶红酒，冲着她笑。“我喝不了多少，不过今天，我们还是要喝一点的，毕竟得庆祝庆祝。”
“庆祝什么？”苏信坐在餐桌前朝他看。“庆祝你没死？”
“阿霜，别不高兴了。”陈若瑾一边倒酒一边哄她，将酒杯放在了她面前。
下一刻，酒杯被一下打翻在地，直接碎了。
“够了，陈若瑾！”苏信实在是对他这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太过反感，她忍不下去了。“你不要再跟我来这一套了，你还不如给我个痛快，直接杀了我吧。”
“阿霜，先吃饭吧，我知道你这几天都没吃好。”
陈若瑾的脸偏过看他，苏信反手就扇了他一巴掌，她站起身怒吼。“陈若瑾，如果你不杀了我，现在就让我走！我忍受了这么长时间，我真的够了！你已经让我失去了我的丈夫，我的工作，我的生活，你让我在你身边委曲求全，然后再口口声声说爱我，你就是个变态！”
陈若瑾被她打到一边的脸上面有着一个明显鲜红的手掌印，他笑的时候，嘴角疼得有些抽动。
“阿霜。”陈若瑾轻轻地叫着她。
苏信看着陈若瑾，她又要哭了，明明她在发怒，可眼泪就是止不住地在掉。
“风信子好看吗？”陈若瑾突然说。
什么？苏信震惊地一抖。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在舞会上想要去找你吗？”他陷入回忆的样子很认真。“我准备了一支风信子，我想告诉你，这花里面有你的名字，但它却没有你美丽。可是我太急，不小心弄丢了那束花，不知道丢在哪里了，不过最后那支花还是到了你手上。”
“之后的每一年，我都会在你的生日那天为你送一支风信子，可是我却再也不能对你说出那句话。”
原来每年的风信子都是他送的……
所以那个电话号码，是他的。
“闭嘴！”苏信突然爆发，他的话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再听下去，她急促地呼吸后，一字一句地看着他说。“陈若瑾，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爱你的。”
“那你爱谁？周勇森吗？”陈若瑾的神情接近嘲笑。“阿霜，为什么你就不明白，那样一个男人，不值得你为他付出，不值得你爱！”
“对，我爱他！我就是爱他！”苏信被他逼急了，心内的愤怒犹如潮涌般翻滚着。“我就算爱他，我也不会爱你的！”
陈若瑾上前一步，双手掐在了她的肩膀上，紧盯住她。
“你爱他？你爱他什么，你爱他自私自利？还是爱他弃你如敝履？阿霜，你为什么这么傻，能够在这样的男人身边生活这么多年！他根本不爱你！”
又被他搂在了怀里，感受到他的气息，苏信歇斯底里地想要挣脱。“你放开，你放开我！”
他抱得那么紧，苏信的身子都疼了也没能推开，她乏累地闷吼了一声，还是留在了他的怀里。
最终，苏信只能是将脑袋慢慢抬起，发狠地与他对视。
“陈若瑾，你和你父亲真的很像。”她轻轻地说了一句。
此时苏信的脑中已经没有了理智，她唯一可以想到的，就是拼了命地往陈若瑾心口上插刀子。
果然，陈若瑾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他的手在用力。
“阿霜，不要这么说。”
苏信一笑，回手从桌子上拿起了自己的手机，举起后用黑屏的状态直直放在了他面前。“陈若瑾，你看，你看你的脸，和你父亲是不是一模一样？你以为，你藏起了家里所有的镜子，你就可以逃避这个事实吗？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和父亲一样，你们同样都有病，同样都是变态！”
“你不要说了！”陈若瑾的脸色阴沉得严重，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咬牙切齿。
可事已至此，苏信有什么可怕的？她对着他笑出了声，笑得很是嘲讽。
“你花了十年的时间，就是为了从你父亲给你的阴影之中摆脱出来，但是没有用，你的骨子里面流着他的血，你躲不开！你已经变得和他一样了！”
陈若瑾终于怒了，他的胳膊在餐桌上一扫，碗盘筷子就落了一地，他的手猛地扼上她，重重地将她向后按在了桌面上，用满眼的狠劲看着她。
“我让你不要说了！给我闭嘴！”
苏信被他突如其来的力气撞得头晕，但她还是抬起眼睛，挑衅地看着他，手握上了他的手腕，哑着嗓子喊。“杀了我，陈若瑾，去拿一把刀，像你爸杀了你妈那样，你杀了我！”
她的话让陈若瑾的脸变得越来越扭曲，他咆哮着让她闭嘴，眼睛像是要瞪出血来一样，唇齿之间在不断狠狠作响，那只掐着她的手在剧烈地抖动，他非常用力，苏信几乎能够摸出他手臂上面紧绷的筋络。
苏信战栗地呜咽，她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用一双含着泪水的狠戾地瞪着他，然后她的眼前越来越暗，她的手开始胡乱挥动。
终于，陈若瑾低吼了一声，他的手用力带着她起身，然后犹如泄愤一般猛然向后一甩，苏信被他扔在了地上。
她四肢着地，趴在地面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呼吸起来。
静默多时，苏信终于恢复了神志，她抬起头去看站在她面前的陈若瑾，他的呼吸也还是不稳，刚刚扼制她的那只手正垂在身体一侧，渐渐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