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介怀

    浮岚跟在崔檀声身边多年，对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侯府里院子那么多，唯独挑中了月华院，不只是介怀俞恩姝的存在，更像是在警告贺明渊不要太过分。

    她的意思通常代表着崔檀声的意思，贺明渊脸色僵硬一瞬，即便再不情愿，也只能暂时答应下来。

    有了崔檀声的“允许”，两人公然在正厅里便搂搂抱抱地离开了，贺明渊亲自看着人收拾月华院出来给俞恩姝长住。

    瞧着两人出去了，站在院子里的下人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敢说话，生怕触了主母霉头。

    檐下有冰凌子垂下来，院子里也结了冰，只有檐角尚未被冻住的铃铛被风一吹，叮叮当当地响成一片。

    崔檀声的手还带着伤，手腕支在桌案上，偏头靠着，有几分漫不经心。

    “这位俞姑娘既然来了府上，怎么没人同我说一声？”

    下人们面面相觑，但以往崔檀声管家一贯温和宽容，对下人们也很体谅，因此众人只是忐忑，心中没有多少畏惧。

    站在前头的是一位身材丰腴的老妈妈，抄着手捂在袖子里，半张脸懒洋洋地埋在毛领中，上前一步，倨傲得很。

    “左右不过是侯爷喜欢，夫人这也不同意了吗？老婆子我想着夫人还在外面，就不必叫人叨扰。”

    浮岚凝眸一看。

    她低声道：“是从前老侯爷府里留下来的老人，张妈妈这两年一直都在侯爷身边办事，很少来夫人院子里请安。”

    崔檀声无声无息睁开眼。

    她记得，前世正是这位张妈妈仗着是侯府的老人，暗地里攀上了俞恩姝，在她被幽禁时更是克扣饭食，后面更加肆无忌惮，几乎把自己当侯府的半个主子。

    半掩的门从里面推开，炭火的热气冒了出来，在冬日里蒸腾而起。

    崔檀声穿着厚厚的氅衣站在门边，身影比离京之前更加清瘦，下巴尖尖的，脸色也苍白了很多，看起来已经力不从心。

    张婆子见此更是得意：“夫人身子一直不好，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奴婢会替您打理侯府上下事务。”

    她是侯府的老人了，又是如今的永宁候身边的人，府里谁敢不给她面子？就连这位名门望族出身的夫人也要对她留三分颜面。

    但这一次，崔檀声却是冷冷地笑了一声。

    “我问什么，答什么，张妈妈在府里那么多年，难不成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身边的浮岚疾言厉色：“放肆！夫人面前岂容你如此张狂，侯府的尊卑都学到哪里去了？”

    主仆俩配合默契，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登时将满院子下人唬住。

    张婆子一愣，回过神来自己是被一个黄毛丫头给训斥了，脸上火辣辣的，恼怒起来。

    她不怕这位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夫人，登时怒从心来。

    “夫人都没说话，你一个小丫头说什么，我是侯爷身边的人，就算犯了错也得侯爷惩处，夫人这样对府里的老人，是寒了大家伙的心！”

    能言善辩，半点不惧怕府里其他主事人。

    这样一个刁奴，都敢在侯府里耀武扬威，之前不见得有多嚣张，现在这般模样，定然是因为背靠贺明渊。

    他这是借张婆子的手在警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