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相认
“阿桐可以调动稷妄山的情报和线人。”
琴鹤九继续道，“就算不可，以我和她的关系，稷妄山也当全力相助，你又何必谈这一桩生意？”
“我不会利用她。”
楼珩面不改色，迎着琴鹤九的视线，平静道：“所有酬劳，按照稷妄山的规矩，晚些时候会让人送来。”
琴鹤九似是笑了下。
“这生意，我接了。”
说罢，琴鹤九找人来吩咐两句，那人抱拳离去。
正事聊完，便到了私事，他给两人各添了一盏茶，浅笑道：“明日，我便要回山了，临走前，想再见你一面。”
“这么快？”
桑桐意外的看他，“难得出来，不在外面多走走吗？”
“你知道我，太繁华的地方也多吵闹，远不如山中清静。”
琴鹤九动作优雅的品了口茶，“还是山里好，等你办完这边的事，可回山住一段时间，我培育的新茶明年就该长成了，到时候请你品第一盏。”
他顿了下，又道：“楼都督得空也可以一起来。”
楼珩微微颔首。
桑桐还是不舍的看着他，但也知道他鲜少出山，不喜这些俗世纷扰，惋惜一叹：“知道，我会去。”
“嗯。”
琴鹤九笑着看她，“正好泾州这边还有些事没处理完，我把林周留下来帮你。”
窗外出现一抹人影，对着里面拱手作揖。
桑桐扫了眼，“他不是你的影子吗？你把他留下，那你身边……”
“还有其他人。”
琴鹤九打消她的顾虑，“你不用担心我，泾州城的事总要有个了结，只有这样，你们才能朝前走。”
“九哥……”
桑桐心头微暖，他一直都是这样体贴的性子，不该问的从来不问，不会咄咄逼人，也不会刨根究底。
但只要她想，他就一定在。
琴鹤九朝她抚慰般笑了笑，这些算什么，比起她曾经给予过稷妄山的那一抹希望，他所做的不足冰山一角。
“临走前，一起吃顿饭。”
琴鹤九对楼珩问道：“楼都督应该不介意吧？”
“自然。”
楼珩颔首。
月满月的酒菜在泾州范围内堪称一绝，由玉娘亲自嘱咐布置，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吃完两人便离开了。
“我走，不必相送，重逢之期，我在稷妄山下迎你。”
琴鹤九离开的时候，是次日晨曦山岚笼罩之际，一辆寻常的马车出了城门，消失在茫茫的山野中。
桑桐站在城门不远处，目送着他离开。
待他彻底不见，她收回视线，回了客栈，刚一回来，发现气氛好似不太对劲，堂中站着一人，如剑般挺拔锋利，叶寒声几人围坐在一起，时不时朝这边看上一眼。
林周抱剑而立，静若木石。
“请他上来。”
上房传来楼珩的声音，桑桐怔了下，便见叶寒声他们还没动，林周先动了，他径直往楼上走去，走之前还不着痕迹的扫了眼其他几人，脚步轻盈的没入楼梯间。
叶寒声奇怪道：“都督叫他做什么？他不是稷妄山的人吗？就算来，也应该是找姑娘才对啊。”
“上面的事你少猜。”
越青崖把茶壶推给他，“喝茶，赶紧吃完，还要去盯着府衙和朱家那边。”
叶寒声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桑桐一看这架势，便没上楼，自顾自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吃早饭，她一向贪睡，这个时辰在底下看到她，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但他们记挂着林周，连话最多的叶寒声都忘记了问她。
不问最好，桑桐想，免得还要想些理由糊弄过去。
只是……
他们会有什么话说？
她往楼珩的房间看了眼。
房内。
楼珩正襟危坐，与刚进来的林周互相凝望着，一坐一立，气氛莫名冷凝，过了许久，林周率先开口，“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见过琴山主后，总觉得有人在暗处跟着。”
这段时间楼珩特意留心过，能跟着他还不被抓的，定是极为擅长藏匿的高手，恰好在为数不多与琴鹤九会面的时候，他总能产生同样的感觉。
稷妄山在此处原本由玉娘负责。
稷妄山的情报网桑桐原本就可以调用，玉娘知晓她和琴鹤九的关系，定也会不遗余力的相帮，没必要画蛇添足的留下一个人。
直到听到他叫林周。
林周，同伶舟。
江伶舟。
九年前，和他一样，少有的逃过那场灭门屠杀的人，他这些年也派人一直在打听他的下落，杳无音讯，没想到他会藏身在稷妄山。
“坐吧。“
楼珩指了指面前的空位，林周缓缓坐下，眼中复杂的看着他，“我一直想问，当年的江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
当他听到消息已经是很久后了，他从山里跑回去，刚跑到一半儿就被师父抓住，告诉他官府匆匆结案，全家无一生还，而且还有人在寻找和江家有关的人，让他先去外面避避风头。
他被强制扭送离开。
这些年，没有一刻不想着报仇，他意外得知那时候楼珩回到江家的消息，想要去找他，但楼家的态度让他拿捏不准，想了许久，不敢暴露。
楼珩知道他心里藏着许多话。
缓缓将当年的事说了一遍，说到楼家的态度，还有老太爷的病……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
“这么说来，你是靠着靖安王妃她们才脱险，那你和那位小郡主……”
江伶舟想到桑桐，他跟在琴鹤九身边多年，对桑桐的身份大概有了些猜测，诧异道：“她知道吗？”
“不知。”
至今为止，桑桐都以为那个和她共风雪的人叫江伶舟，此刻江伶舟就在眼前，楼珩不得不感慨命运弄人。
他更加不知道要怎么与她解释此事。
“你喜欢她？”
林周微挑眉峰，开门见山的道：“阿珩，你当知道，你要得起这天底下着所有的女子，唯独她，你要不起。”
“她不仅是靖安王府的郡主，当今皇室的掌上明珠，以她的身份……你若只是个寻常的纨绔子弟或许还有指望，但你手握南境两路大军，加上靖安王府的玄甲军，几乎占据大邺皇朝的一半儿兵力，这样的两方势力，朝廷是不会允许你们结成姻亲的。”
说难听点，造反只在须臾之间。